聖誕過去,很快就到了元旦,元旦前一天和當天沈寧都會去父母家裡過。這天他剛洗過澡,忽然想起今天畫畫的時候有塊顏色用的不滿意,他人走在走廊上,電話響了起來。
“喂,李昌雅?”
彼時謝寅剛從樓下走上來,耳中傳入一個熟悉的名字,他抬起頭,看著對面裹著厚厚羽絨服的男人。
沈寧對接到李昌雅電話蠻驚訝的,他道:
“你不是在國外麼,回來了?”
“......”
“邀請我元旦到你家玩?我不清楚,我要回家。呃,再說吧,我看下時間安排。”
說話間,男生已經走到了他面前,他的表情難得的冷,彷彿窗外寒風裡搖曳的樹枝,沈寧有些莫名地看著他,搖了搖手上的手機,道:
“我一個朋友,邀請我元旦過去玩。”
謝寅開口:“李昌雅?”
沈寧有點意外他對李昌雅這個名字記得這麼清楚,但沒有多想,點點頭道:“是他。”
謝寅色一冷,脫口而出:
“別去!”
話一出來,兩個人都愣了愣,沈寧是驚訝他的強勢和激動,謝寅是以為自己嚇到了他,他眉目一皺,正要解釋,沈寧率先張開嘴:
“謝寅你剛才好帥啊!”
“你再生氣一點,我要把這個畫面留下來!”
“......”
這天晚上,謝寅又被拖到畫室留了很久。
元旦第一天晚上,沈寧就收拾了東西準備回家。謝寅現在是沒有家了的,沈寧雖然覺得很對不起他,但這個日子把他往家裡帶也不行,你是同情誰呢?
他只能道:
“我一號晚上就回來了,你乖乖在家等我哦。”
他這種哄小孩子的語氣也不知道怎麼回事,謝寅低聲笑了笑,道:
“好,我在家等你。”
沈寧不在的晚上,房子驟然清淨了不少,沈寧待在自己的房間裡處理一些事情。到了□□點,各個晚會都開始了,謝寅並無意看電視,但沈寧給他發信息,說他正在看某臺的跨年晚會,還跟他吐槽那兩個歌手假唱有多明顯,要不是為了等莊雲琢,他才懶得看。
謝寅打開電視機回了他信息,過了會,那邊發了條語音過來,謝寅點開。
“好無聊啊,我爸做的菜還沒有你的好吃,早知道讓你過來當大廚了。”
青年抱怨的聲音透過電波的傳輸有些失真,聽起來比往常還要嬌氣,謝寅停下點擊電腦鍵盤的手,也給他回了個語音。
“今天這個晚上讓我當廚師,工資要三倍哦。”
回覆三十秒到達:
“可以的沒問題,我爸爸有錢!”
謝寅不由失笑。
兩個人用微信聊著天,一起吐槽電視臺的節目,這中間的時候沈寧因為被爸媽叫過去,斷斷續續“失聯”了好幾次,時間一點點過去,眼看著就要到凌晨了。
“謝寅,你在倒數麼?”
“嗯,你想倒數麼?”
“我們一起來倒數吧,十,九——”
電視機裡面的人和他們一起倒數著,所有的心情都匯聚在一起,以聲波的方式傳達:
“四,三......”
沈寧在那頭大聲地說:
“二,一,謝寅,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
......
新年來臨的第一個晚上,沈
寧就失眠了,要謝寅隔著手機給他念了好一會德語才睡著。
第二天早上,他到了九點多才醒,暈暈乎乎地下來吃了早飯。沈母問他:
“你今天就要回去,這麼急?”
沈寧:“嗯,有,有工作。”
沈母一臉狐疑地看著他:“你有什麼工作?你都沒有畫廊催你。”
沈寧心虛地說:“就是有啊......”
“......算了,隨便你,對了,展白打電話過來說要來找你玩,他最近被家裡逼著去公司上班了,心情不太好,你開導開導他。”
“沒問題。”雖然他覺得展白看到了他,只會更加心酸。
1月1號晚上九點左右,點亮著燈光的別墅二樓陽臺,一個年輕的男人望著小區入口方向,不時地低頭看著手機。
最新一個消息是三個小時前,沈寧說他晚點回來,那之後謝寅給他發的信息,打的電話都沒有迴音。夜光下,男生眉宇含著一抹冷意,神色不愉,指尖在扶欄上慢慢敲打。
一個名字猝然閃過腦海,令本就不悅的他心頭生出一絲不安,他拿起手機,甚至忍不住要撥打某個莊姓人物的電話。
正在這時,一輛汽車打著燈光從遠方駛來。謝寅快速下樓,車子停在了門口,一個渾身酒氣醉醺醺的人從車裡下來,手上還扒著另一個人,那個人也好不了多少,只是可能他酒量較淺,身上酒味比較淡,但月光下他整張臉也是紅彤彤的,迷迷糊糊地被司機從展白手上“拯救”下來。
司機剛把自家少爺“扔”進後座,伸手要去扶沈家的少爺,一雙手臂先他一步,將腳步虛浮的青年率先扣在了懷裡。
沈寧睜大了眼,在眼角溢出的生理淚水的眩暈下看著他。
“謝,謝......”
謝寅扶著他的手臂,對司機道:“謝謝你送他回來,接下來的事情我會處理的。”
“好好。”司機連連點頭,又趕緊把自家少爺送了回去。
沈寧抱著謝寅的脖子,跌跌撞撞地跟著他往屋子裡面走,他還不算完全沒有意識,大腦還在運轉,見他沉著臉,小聲地說:
“你生氣了麼?”
謝寅:“沒有。”
沈寧臉頰在他脖子上蹭了一下,像貓咪般撒嬌地說:“我看到你的信息了,可是,可是小白他,他把手機扔了,我才沒有回。”
“都怪他。”
這是要把責任都推給別人麼?謝寅心情複雜地看著他,見他實在站不穩,乾脆把人抱了起來。沈寧突然身體騰空,也沒有驚慌,笑嘻嘻地說:
“我飛起來了。”
他還要做“飛啊”的動作,身體在謝寅懷裡扭來扭去,謝寅拍了下他的腰,兇道: “不要動。”
沈寧茫然地看著他,卻還是變乖了。
他身上都是臭氣,又有潔癖,要是就這樣上了床第二天不知道怎麼低落了。謝寅無奈,只能把他抱到浴室,一邊往浴缸裡面放水一邊蹲下來扶著他的背,看他往浴缸裡面伸手,玩水。
等裡面蓄滿了水,謝寅又面臨了一項大工程。
他看著面前一臉乖順的青年,目光不覺地從他滲出豔麗紅色的脖頸移開,輕聲道:
“你能自己脫衣服麼?”
沈寧歪頭看了他一眼,慢吞吞地伸出手,一個釦子一個釦子的把襯衫解開,腳掌踩著褲腳,兩隻手用力地把褲子往
他的動作實在是不協調,謝寅怕他摔倒,最終還是出手幫了他。青年纖細的四肢在浴室暖色燈光下格外光潔,膝蓋微微彎曲,透出
漂亮的粉色。謝寅移開視線,道:
“進去裡面。”
沈寧很乖很乖地踏出一隻腳,踩了進去。
水花濺起來一點,謝寅把沐浴乳塗抹在沈寧的手腳,用毛巾擦拭他的身體。沈寧似乎正處於大腦有意識沒意識的分界線,他呆愣愣地看著謝寅,目光偶爾隨著他的動作移動,過了會又抬起來,看著謝寅的臉,慢慢地伸出手......
謝寅躲避了一下道:“別動。”
大概酒精就是這樣矇蔽人的心智,降低人的智商的玩意,被避開了幾次後,沈寧眼睛蓄上一層霧氣,難過地說:“你討厭我麼?”
謝寅的目光觸及到一片白皙的粉色,他飛快移開視線,道:
“沒有。”
男生嗓音低啞,明知道他現在聽不懂還是用力地說:“現在不要和我說話。”
“......為什麼啊?”
沈寧不解地說:“我好喜歡你的。”
謝寅喉口滑動,過了好一會才勉強控制住自己。
“你現在喝醉了,你是小笨蛋。”
沈寧皺著眉糾正他:“我比你大,你要叫我哥哥。”
謝寅當然知道他比自己大,好幾次,他都想,這明明是個比自己還要大五歲的男人,為什麼自己會覺得他很可愛。
在想到這個人的時候,滿腦子只有“可愛”這個詞,甚至連漂亮都要排在後頭。
浴室裡水蒸氣不斷騰昇,消散不去的熱氣無孔不入地鑽進謝寅的身體,他的體溫不斷上漲,促使著大腦控制力的弱化。那張漂亮而誘人的面孔在眼前不斷擴大,張開的雙臂像是美杜莎的誘惑。謝寅怔怔地看著他靠近自己,手指撫上男人的髮絲,等到他意識到的時候,自己已經吻上了對方。
沈寧剎那間睜大了眼睛,他的瞳孔在水霧下彷彿化開的墨汁,裡頭蓄積著無辜和純情,茫然又迷惑地看著男生。謝寅心中一驚,正要退開,青年卻打開了嘴唇,被水汽浸染的唇瓣甚至還發出了啵的一聲。
一股說不出的暴虐在胸腔沸騰,謝寅快速地伸出手,用力捏住青年的下頜。
......
次日早上,沈寧從睡夢中醒來。他睜開眼的時候就想起了昨晚的事,飛快地奔下樓,在客廳找到了正在打掃衛生的謝寅。
“對不起對不起,昨天小白把我手機拿走了,不是故意不接你電話的。”
謝寅微微蹙眉,看著他一臉憂心的樣子。
“你......還記得昨天晚上回來之後的事情麼?”
沈寧咬著嘴唇,小心地說:“我吐在你身上了?”
“......沒有,都沒有。”
他說完,轉身繼續打掃:“你把頭髮梳一下,然後下來吃飯吧。”
沈寧莫名其妙地看著他的背影,許久才“哦”了一聲。
兩個人的生活又迴歸了平常,謝寅還是一如既往細緻周到地照顧著他,很快又過去了一個月。一天下午,沈寧接到來自父親的電話。
“寧寧啊,最近好不好啊?”
他這個問題奇奇怪怪的,他們不是每週都見面的,為什麼好像好久沒見一樣。
沈寧回答道:“很好啊。”
“那,那謝寅有沒有好好照顧你啊?”
“有啊。”
他回答這個問題的時候謝寅就在他身邊,挑了一串洗乾淨的葡萄正在喂他,沈寧嘴巴里鼓鼓的,還得努力地說:
“他很好啊,做飯打掃洗衣服都很好。”
沈父在電話那頭皺了
皺眉:“你就成天讓他做飯打掃房子?”
沈寧心虛了下,心說要不然還有什麼?他可沒有用權勢逼迫人家給他當模特,這都是人家自願的。
“嗯,對啊,我有好好付工資。”經常雙倍的呢。
沈父說完後似乎也覺得自己問得太奇怪了,本來他把人叫過來就是照顧沈寧的,至多就是對謝寅好點,但也不改他保姆的本質。
“咳咳沒事了,那你對謝寅好點啊,你知道的,他......”
沈寧飛快道:“爸爸,我知道的。”
沈父卡了一下,道:“那行,那沒事了,這週末記得回家吃飯啊。”
“嗯。”
掛斷了電話,沈父才看向下屬今天剛發過來的調查報告,上面對於謝寅的評價著實讓他心驚,他已經看走了眼,就是不知道他讓謝寅去照顧他兒子這個舉動,是不是也做錯了呢......
另一頭,沈寧吃了好幾顆葡萄終於吃不下了,他把盤子往邊上一推,站起來說道:
“我吃飽了,我去換身衣服,晚上我們出去吃飯!”
“嗯。”謝寅點了點頭,也跟著去了樓上。
他進了房間之後就看到放在桌子上正在充電的手機亮了亮,他走上前接起電話。
“喂,謝總,關於海濱開發案,有幾個事要向你報告。”
“嗯。”謝寅漫不經心地走到窗邊,看著花園裡幾株在凌冽寒風下傲然盛開的梅花,道:
“你說。”
作者有話要說:是的,那天晚上他們親吻了,只是親吻而已,但具體親吻細節不能說(寫),反正,大家知道他們親吻了就行(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