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打擾，看到你很高興。”

　　褚延松了一口氣。

　　他抬手摸了摸霍嶠的額頭，擔心地問，“是感冒了嗎？”

　　這時電梯到了十七層。

　　霍嶠拉下褚延的手，牽著他出了電梯，又用指紋打開家門。

　　“進來說。”

　　褚延愣了愣，垂下眼睛，慢慢地“哦”了一聲。

　　他們一起換了鞋，又一起洗了手。

　　褚延就看著霍嶠不肯動了。

　　霍嶠歎了口氣， 隔著口罩親了親褚延的額頭。

　　他笑了一聲，“要是我破相了， 寶貝會嫌棄我嗎？”

　　聞言褚延的手都有點哆嗦，他伸手去摘霍嶠的口罩。

　　摘下口罩的那一刻， 褚延的眼眶瞬間紅了。

　　霍嶠的左臉腫得很厲害， 臉頰都變得紫青紫青的， 跟他冷白的膚色對比十分觸目驚心， 連嘴角都有破損的血痂。

　　褚延的心裡一陣鈍痛，他只看了一眼就難受得不行了。

　　他低下頭說：“我去給你找藥。”

　　他從霍嶠家翻找出醫藥箱，拉著霍嶠坐到沙發上，用棉簽沾了碘伏給霍嶠的嘴角上藥。

　　霍嶠不明顯地輕輕皺了下眉。

　　但還是被褚延發現了。

　　他立馬停下了動作，抿著唇緊張地看著霍嶠。

　　霍嶠唇角微勾一下，“不痛，有點冰。”

　　褚延：“……嗯。”

　　接下來的動作就放得更輕了。

　　上好藥，他怔怔地看著霍嶠的臉，突然問：“是……因為我嗎？”

　　在小說裡，也只有霍嶠因為蘇念清反抗他父親時才會爆發出這麽大的衝突……

　　“不是。”

　　霍嶠無奈地說：“你別瞎想。”

　　褚延“哦”了一聲，他低下頭把棉簽和碘伏收好。

　　憋了半天的眼淚就這麽猝不及防地落了下來。

　　滴在裝棉簽的塑料口袋上，“啪”地一聲脆響。

　　霍嶠皺眉望著褚延。

　　他雖然調笑過褚延是小哭包，但褚延從沒有像這樣大滴大滴的眼淚往下掉。

　　褚延真正哭起來的時候反而是靜默無聲的。

　　只是那一顆顆眼淚竟像是落在了霍嶠的心上，比臉上的傷口更叫他疼。

　　他歎了口氣，挪過去抱住褚延，“哭什麽。”

　　褚延抿著唇，眼淚掉得更凶了。

　　“霍嶠，你為什麽騙我啊？”

　　霍嶠一怔。

　　就聽見褚延很難過地說：“明明很痛，為什麽騙我說不痛啊？”

　　褚延扁著嘴用手擦了擦眼睛，“如果不是跟我有關系，為什麽要瞞著我呢？”

　　他哭得眼眶通紅，臉上都是淚痕。

　　霍嶠的心裡軟得沒有辦法，他抱著褚延哄：“對不起，是我錯了。”

　　褚延抱著他的腰，把頭埋在霍嶠懷裡，他抓著霍嶠的衣服哭得很傷心。

　　“我好難過，一想到你受傷的時候我沒有陪在你身邊，我就喘不上氣了。”

　　“我好恨自己。”

　　褚延哭著說：“如果是我代替你受傷就好了。”

　　霍嶠被霍渭平打的時候沒覺得難受，從霍宅出來徒步下山的時候沒覺得難受，卻在褚延哭的這一刻眼眶微微發起了熱。

　　他拍了拍褚延的背，輕聲說：“如果受傷的是你我才會難受。”

　　霍嶠用一隻手捏著褚延下巴抬起了他的臉。

　　他跟褚延通紅濕潤的眼眸對視了，霍嶠輕輕勾了勾唇。

　　“對不起，先前騙了你。”

　　霍嶠說：“其實我有點痛，但你親親我就不痛了。”

　　褚延紅著眼睛扁了扁嘴，“你又騙我。”

　　“真沒騙你。”霍嶠親了親他的鼻子。

　　“你不知道我今天有多想見你。”

　　霍嶠認真地看著褚延：“我本來有一點痛，但看到你的時候就只剩下高興。”

　　他笑了笑，捏了捏褚延的手，“褚延，你比所有的藥都管用。”

　　褚延怔怔地看向霍嶠。

　　他紅著眼睛又紅著耳朵，長長的睫毛還沾著濕漉漉的水汽。

　　他看著霍嶠，忽然閉上眼睛，近乎虔誠地去親吻霍嶠的嘴唇。

　　這個吻很輕，可霍嶠卻覺得重得讓他的心都跟著跳動起來。

　　褚延親了親他，而後很認真地說：“霍嶠，我愛你。”

　　這一次霍嶠勾了勾唇，回應了褚延。

　　他說：“我也愛你。”

　　柏油山路上那場久踞不落的雨最後落在了霍嶠的心裡。

　　他在那場宛如冬日洗禮的大雨中重獲新生。

　　霍嶠看著褚延先是怔愣繼而耳朵、臉頰都紅透的模樣，輕笑了一聲。

　　他想，未來有什麽好畏懼的。

　　……

　　霍嶠好不容易把褚延哄好，褚延也從他那裡知道了大概的事情。

　　看著那張他和霍嶠在雪中親吻的照片，褚延咬了咬唇，眼睛又有些發酸。

　　“對不起。”他垂著腦袋說。

　　他想，都是因為他總想著跟霍嶠親熱才會被人發現。

　　霍嶠好笑地抬起他的臉揉了揉，“有什麽好道歉的。”

　　褚延眨了眨眼。

　　霍嶠看到他眼睛裡的水汽，無奈地說：“看來以後不能叫你小哭包，得叫你大哭包了。”

　　這讓褚延有點不好意思，卻也沒有辦法反駁霍嶠。

　　他今天是真的很能哭，褚延從來沒有這麽能哭過，但他好難過，根本忍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