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英打開門,疑惑地看著向霖。
“媽。”向霖深吸口氣,“爸到底帶蔣銘宇幹什麽去了?”
“瞧你這樣,你爸能幹什麽啊?他還能把蔣銘宇吃了?”莊英歎口氣。
“吃倒是不能吃。”向霖嘀咕。
但不能吃,打倒是有可能。
向洪波從底層摸爬滾打出來的,什麽沒見過,什麽沒經歷過?雖然向霖沒看過老爸動手,但聽粥店老板的意思,老爸絕對不是表面看起來那麽和氣——如果真是和氣的人,有怎麽可能開得了礦,鎮得住手下的人?
至於蔣銘宇...向霖抿了下嘴唇,想起小街上,蔣銘宇曾經拎著把刀,單槍匹馬踹翻了四五個。
這倆人碰在一起,到底能發生什麽?想到上輩子自己出櫃後,爸媽氣得冒火的模樣,向霖心一點點往下沉:“媽,你跟我說實話,我爸到底把蔣銘宇弄哪去了?”
“能弄哪兒去啊?”莊英無語。
“就是,能弄哪兒去啊?”大門處哢噠一聲,隨著門被推開,向洪波的聲音傳進來。
向霖趕緊扭頭朝門口看。
向洪波身後,跟著個高瘦身影。因為逆著光,向霖看不清對方表情。
向霖盯著那道身影看了兩眼,松口氣,又把目光又挪回向洪波身上。向洪波臉上掛著笑,表情看起來跟平時沒有差別,只不過衣服前襟有條口子,一看就是利器劃的。
看見那道口子,向霖瞬間怒了:“蔣銘宇?!你tm敢對我爸動刀?!”
蔣銘宇身影僵住。
向菲菲和莊英也驚訝地往門口跑。
向霖衝到蔣銘宇面前,伸手抓緊他領口:“你tm...”
看著蔣銘宇肩膀上還在滲血的紗布,罵人的話向霖一時又說不出口了。他看看蔣銘宇,回頭看看向洪波,又再次看蔣銘宇:“你們?我艸了,你們真打起來了?!”
“霖霖,不是你想的那樣。”向洪波笑起來。
走到樹林後,向洪波本來是想詐蔣銘宇表態,誰知道話剛說兩句,兩個人反而被圍了。聽完向洪波描述,向霖理清了前因後果:新來的司機是對頭派過來的,因為礦的事情,他們想找機會收拾向洪波——而因為預先知道向洪波要在加油站停車,這個機會就這麽被抓住了。
“多虧有小蔣。”向洪波回頭,拍了拍蔣銘宇受傷的肩膀。
看著蔣銘宇硬咬牙沒吭出聲,向洪波又笑起來:“好久沒這麽過癮了,兩個打六個,痛快。”
“還痛快呢?!”莊英臉色不太好,她抓著向洪波衣服前後檢查,確認人沒傷著,才長出口氣,“埋伏你的那些人呢?”
“報警抓走了。”向洪波解釋完,抬手摸向霖腦袋,“你們的事,爸同意了。”
向霖愣住。
蔣銘宇撲克臉上也有瞬間不自然。
“別繃著了啊,傻孩子。”莊英拍向霖一巴掌,又拍拍蔣銘宇沒受傷那隻肩膀,“我們本來也不是不開明的人,就他爸非要再試一次。看看,試探人心,遭報應了吧?”
“哎?不是,你們這是?”向霖還沒反應過來。
莊英瞪向霖:“你還想瞞著我們?”
向霖扭頭瞪蔣銘宇。
蔣銘宇對著他搖頭,漆黑的瞳孔裡寫滿無辜。
“小蔣真沒說。”向洪波搭腔,“但他買機票的時候,我們就猜到了。”
莊英笑:“不是這種關系,哪有人明知道要戰亂,還不顧死活的往戰場跑?”
後來被從醫院救出來的事情,向霖沒跟莊英說過,但魏南電話裡跟爸媽說的時候,莊英就在身邊。要說之前還是猜測,在那一瞬間,她和向洪波就把這個猜測落實了。
向霖愣了許久,才喏喏道:“都知道了,你們還搞這麽一出?”
“我不是就一個兒子嗎,就想著考驗考驗他,聽聽小蔣自己說。”向洪波撓撓頭,扭頭看蔣銘宇,“現在話也說開了,你當著全家面說一句,你對我們家霖霖到底什麽意思?”
向霖也扭頭看蔣銘宇。
不知道什麽時候,向菲菲貼心的按開了門廊燈。橘黃色燈束照射下,蔣銘宇輕輕繃住嘴角,片刻後,他面向向霖,輕聲道:“我喜歡你。”
向霖。
我喜歡你。
無論是上一世還是這一世,從始至終,我都在喜歡你。
只是久居地獄的人,是不敢相信世界上有陽光的。如果說你曾在我眼中看見厭惡,那不是對陽光,而是對懼怕陽光的自己。
是的,懼怕。
如果陽光背後是另一場煉獄,是另一段糾纏著的債...享受過溫暖的我,又該何去何從?
為了不墜入更深的地獄,我只能拚命遠離。可對於溫暖的渴望,又是那麽迫切而洶湧。
原本,我以為我可以...直到我發現,你真的將從我的世界抽離。
感受過溫暖的人沒辦法再安守於地獄,而除了還債,我又不知道還有什麽理由去追逐。
我甚至不知道你還願不願意留下,哪怕我拚盡全力去追逐。
然而,你最終還在。
幸好,你最終還在。
謝謝你。
還有,我愛你。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