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遠咬牙把扶陽扶到了沙發上。
男人頭歪在一邊,呼吸很重,手指將額前的頭髮撥了上去,眼瞼微微顫動,轉眸看向旁邊的向遠。
“你怎麽來了?”
男人聲音有些嘶啞,就像是有什麽東西突然間從向遠的胸口刮了過去一樣。
向遠知道自己剛才最開始說的話他應該是沒有聽見,不過現在也不是在意這些事情的時候。
向遠直接伸手試了試扶陽的額頭。
然後——
就被這個溫度給嚇得差點蹦起來。
“你這都燒成什麽樣了,怎麽不去醫院啊?!”
扶陽扭過頭,“沒事……”
別別扭扭。
向遠:……
“扶陽。”
這是向遠第一次叫了扶陽的名字,也是知道他身份之後,第一次。
“你已經不是小孩兒了。”
扶陽不知道有沒有聽見去,神情難受的用力咳嗽了兩聲。
向遠歎了一口氣,開始在家裡翻箱倒櫃找退燒藥和體溫計。
總算是從客廳的抽屜裡找到了這兩樣東西。
向遠回到沙發旁邊的時候,男人已經倒在了沙發上,看上去已經人事不省了。
完全沒有了平日裡的霸道和冷冽,眉眼柔和下來之後,就像是收起了防備的猛獸一樣。
向遠拿著體溫計,看了一眼扶陽,輕咳一聲,“喂,起來量體溫。”
意料之中的沒有反應。
向遠歎了一口氣,小心翼翼的把扶陽的衣領掀開,一眼就看到了男人的鎖骨,臉上有些發熱,瞥了一眼,找準地方然後就把體溫計塞了進去。
似乎是體溫計有些涼,男人皺了皺眉,伸手想要將體溫計拿出來。
向遠怎麽可能讓他得逞,一把按住他的手臂,讓他不要亂動。
身為反派的扶陽有那麽容易放棄嗎?
不。
向遠用親身體驗明白了反派的堅持不懈。
體溫計被扶陽拿出了兩次之後,向遠直接伸手穿過他的腋下,將他拖到了自己身上,將扶陽死死抱住,花了全身力氣,讓這家夥不要亂動。
終於安分了。
這可比小孩兒還要難照顧。
掐準了時間,向遠拿出了體溫計,一看。
三十九度二。
“……”
他要是一直不來的話,這家夥就算是燒死在家裡,都不會有人知道吧。
向遠越想越氣,伸手惡狠狠地掐了一把扶陽的臉。
然後,男人突然間睜開了黑黝黝的眼睛,看著向遠。
!
向遠有點心虛,尤其是看見了扶陽臉上被自己掐出來的印子。
男人目光有些渙散,像是放在了向遠身上,又好像沒有。
張了張唇,吐出了兩個字。
“小鬼。”
向遠:……
你才是小鬼!
向遠氣衝衝的想要把扶陽推開,可在看見男人虛弱的樣子時,還是放輕了動作。
拿了退燒藥,向遠起身去倒水,然後就看見了廚房打碎的杯子。
可以想象到扶陽當時的場景,他應該是想要過來喝水,結果因為燒的頭昏腦漲,沒有拿穩。
單身狗一個人居住的日常實在是太心酸了。
向遠歎了一口氣,暫時沒有管,倒了水,避開了地上的玻璃渣,走到了沙發旁。
扶陽就這麽看著向遠,也不知道究竟有沒有清醒。
但是被一個人這麽盯著,總還是有些別扭。
向遠清了清嗓子,做出冷靜的模樣,將退燒藥遞到了他的面前,“吃藥。”
沒反應。
很好,沒有清醒。
向遠扶著他起來,男人皺眉偏過頭,根本不想吃。
向遠好聲好氣的哄了一會兒,男人才把退燒藥吃了。
……太難了。
向遠去找了一床毯子,給扶陽蓋上。
他本來是想要將扶陽帶到床上去的,但是就這麽重的一個人,他根本沒有力氣搬得動。
他甚至覺得,剛才扶陽還能晃晃悠悠的下來給他開門,沒有從樓梯上摔下來已經是命大了。
扶陽躺在沙發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向遠。
“你看著我做什麽?”向遠沒好氣的捂住了他的眼睛,“休息,一會兒沒有退燒,你就給我去醫院吧。”
向遠也不知道男人究竟有沒有聽懂,只是那對有些蒼白的唇微微的露出了一個弧度。
“向遠。”
向遠一愣,以為他有些清醒了,“怎麽了?”
手心被長長的睫毛掃過,向遠心頭一抖,連忙把手挪開了,正好對上了男人帶著笑意的眼睛。
因為生病,這雙眼睛裡沒有了冷,而是帶著水色,只是一眼,似乎就能讓人看出其中的繾綣情感。
向遠被看得心都在發顫。
這就叫做平日裡越冷的人,一旦拋去了外殼,內心都是柔軟的嗎?
“向遠。”
扶陽又喊了一聲。
向遠不敢再看扶陽的眼睛了,默默地避開,“有事就說。”
“你不記得了。”
“?”向遠一愣,“我不記得什麽了?”
向遠心頭很疑惑,他和扶陽認識以來的事情,他記得清清楚楚,應該沒有忘記什麽啊。
扶陽偏過頭,閉了閉眼,雖然沒有表情,可是向遠就是從他的臉上看出了一絲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