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恭敬的立於一旁,直到嶺南王怒火稍稍平複,才道:“父王,如今朝廷虎視眈眈,之前的刺殺行動又出了紕漏,我們確實不能輕易出海。阿芙蓉雖利潤可觀,可不知為何被顧臨淵盯上,下令碰到便會銷毀,沒有任何商量的余地。依孩兒愚見,顧臨淵也想打通嶺南的商路,不如我們兩廂合作……”
“不行!”嶺南王拂袖,透過窗戶看向大海的方向,目光陰鷙凌冽,“那姓顧的狼子野心,同他合作無異於割肉飼狼,與虎謀皮,最後的下場只能是被他吞噬。”
世子躬身低頭,沒再言語,目光裡卻滿是不以為然。
到底是上了年紀了,忙碌了一天,又發了一通火,嶺南王體力有些不支,“你先下去吧,此事容後再議。”
“孩兒告退。”世子躬身退出書房。
嶺南王站在窗邊沉思片刻,眼中滿是焦慮。
他關上窗戶,坐到桌案後的太師椅上,垂眸沉思,卻思緒混亂,理不清頭緒,不禁感到頭痛萬分,也就沒注意一道若有似無的香氣飄到鼻端。
等他回過神來,衰老的身軀疲累不堪,他頓覺不滿,想著今晚到哪個美妾那裡尋歡作樂一番以證明他還沒有老去,想要起身時,卻忽然發現自己動不了了。
張口要喊人,卻發現嗓子根本發不出聲音來。
他不由有些驚恐和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
就在此時,一陣風透過窗戶縫隙吹進來,熄滅了最後的燭火。
嶺南王忽然看向一處屏風後面,驚恐的瞪大雙眼。
借著隔著窗戶透進來的微弱的月光,只見一片黑色的衣角從那扇屏風後走了出來。
一個模糊的高大身形緩緩從黑暗中現身,走到了嶺南王身邊。
嶺南王抬頭看著他,瞪大了眼睛。
陸上章!
然而現在的陸上章,和他平時認識的那個人判若兩人。
只見陸上章居高臨下垂眸看過來的眼神狠厲邪肆,唇角彎起一抹陰翳殘忍的冷笑,高大的身軀格外具有壓迫感,渾身散發的恐怖氣息幾欲令人窒息,他的手中拿著一柄沒有絲毫印記和裝飾的簡潔至極又鋒利至極的匕首,一雙如同地獄修羅般陰鷙的眸子上下打量著他,如同一位雕刻家在設想著將雕刻一副什麽樣的作品般,緩緩靠近。
……
深夜,池染之從外面回來,洗去了一身的血腥之氣,悄然回到房間將熟睡的蘇沐抱進懷裡,心滿意足的用下巴蹭了蹭蘇沐的頭頂。
蘇沐睡的正香,忽然被抱進一個涼颼颼的懷裡,迷迷糊糊的半睜開眼,皺皺鼻子,不滿的用力推了推抱著他的堅硬的胸膛,呢喃道:“臭。”
池染之:“……”
他伸出手點點蘇沐的鼻尖:“你才臭。”
蘇沐蛄蛹著想逃離他的懷抱,池染之被他蹭的火起,看了眼蘇沐睡的紅撲撲的小臉和不適的眉眼,歎息一聲,“乖,睡覺。”
蘇沐被他按在懷中,皺了皺眉頭,半夢半醒間掙脫不開,委屈巴巴的用額頭抵了抵池染之的胸口,可憐兮兮的軟聲控訴:“臭。”
池染之低頭看著他,半晌,輕歎一聲,一把抱起蘇沐向盥室走去。
迷迷糊糊間落入熱氣騰騰的木桶中,蘇沐靠在池染之懷中,不滿哼唧:“困。”
池染之將布巾和香皂放進蘇沐手中,笑道:“乖,不是說我臭嗎?陪我洗香了再睡。”
說著,便舉起蘇沐的手,幫他洗香香。
過了一會兒,蘇沐的睡意都洗沒了,不滿的瞪他一眼,“困勁兒都沒了!”
任誰被從熟睡中喚醒都會生氣,蘇沐越想越氣,惡狠狠的抱著池染之的手啃,嗚嗚嗚泄恨。
池染之見狀,伸出手撫著他披散在背上濕漉漉的長發,垂眸看著蘇沐,笑的意味深長:“沒關系,一會兒折騰累了就困了。”
*
第二天早上,嶺南王府中忽然傳出一聲淒厲的慘叫。
世子正好準備去書房,聽到慘叫聲衝了進去,然而見到裡面的景象,見到裡面死狀格外恐怖淒慘的嶺南王,也不由有些嚇傻了。
這一天,原本參加完壽宴準備回程的客人們被告知,嶺南王府出了大事,整個嶺南都被封鎖了,讓他們暫時留在嶺南,等事情結束後再啟程。
所有人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但看這嚴陣以待的樣子,一時間忐忑不安,議論紛紛。
蘇沐中午醒來,本來因為終於能離開這個鬼地方回京了,還有些高興。
池染之看著他紅撲撲的小臉,壓下了消息,喂他吃了午飯,消完食,給蘇沐戴好面具,才讓嶺南王府負責接待的管事進來告知這個消息。
蘇沐聽說不能走了,一臉的不可思議。
池染之讓人將嶺南王府的管事帶下去,坐在軟塌上將蘇沐半圈在懷裡,饒有興致的欣賞著蘇沐的臉色變換。
消化完這個消息,蘇沐垂頭喪氣的坐在他身邊,悶悶不樂。
池染之笑著掐了下蘇沐的臉頰,“好了,總呆在屋子裡也不是辦法,這嶺南也有許多海外過來的稀奇物件,我帶你去街上看看?”
蘇沐看了他一眼,“沒興趣。”
池染之悠悠道:“說不定,有賣隕鐵的。”
蘇沐眼睛倏然一亮,扭頭看向池染之,“那我們走吧~”
池染之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