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也在觀察著七公主的這位駙馬。
蘇沐一身紅色侯爵服,襯的皮膚白皙如雪。
身量嬌小纖細,如同還沒張開的少年人,又像初春新抽條的嫩綠柳枝,渾身上下都洋溢著一股清新自然、乾淨剔透和勃勃生機,令人觀之可親。
漂亮可人,又憨態可掬,一雙眸子如同春日陽光下流動的小溪,清可見底,眸光流轉間波光粼粼,低眉斂目的時候似走神又似在思索著什麽,別有一番區別於書卷氣卻又相類的氣質。
蘇沐被明裡暗裡無數道目光打量的十分不悅,枯坐了小半個時辰,便尋個機會起身出去了。
眾人見池染之和蘇沐兩人坐在一起卻誰也不搭理誰,似乎在鬧矛盾,卻又不像。
因為那位一年四季三百六十五天有三百六十天都冷著一張臉的冷豔高傲的七公主殿下,打一進門就破天荒的看起來心情不錯,眉梢眼角和唇畔都帶著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連以往自動散發的讓人退避三舍的冷氣都少了許多。
皇后等人看著,心底不由嘖嘖稱奇。
蘇沐不想和池染之共處一室,自己來到外面,帶著浮光掠影這兩個寸步不離的小跟班,繞到立政殿的後花園,坐在遊廊的扶手欄杆上,晃蕩著兩條腿,仰頭望著天空中那一朵朵自由自在飄移的雲朵,思索著自己的逃跑大計。
一群不知打哪飛來的色彩斑斕的鳥雀呼啦啦圍過來,落在他頭頂遊廊的簷邊,嘰嘰喳喳的排隊叫了幾聲,而後呼啦啦齊飛,爪子一張,爪子中的泥土草屑如落雪般落了蘇沐一頭一身。
蘇沐:“!!!”
他抬頭去看那些花裡胡哨的小鳥,只見那些小鳥乾完壞事後,圍成幾圈在半空中開心的飛舞,而後衝著他的方向嘰嘰喳喳叫喚的好不得意。
蘇沐氣鼓鼓的從欄杆上蹦下來,瞪著半空中那些歡快的飛來飛去的鳥兒,從袖中取出彈弓,從掛在腰間的荷包中拿出浮光掠影這幾天給他磨好的石子彈丸,開始和鳥兒們互相傷害。
不過他準頭依舊奇差無比,鳥兒們飛過來又飛過去,連根羽毛都沒碰著。
浮光掠影看著蘇沐和一群鳥兒較勁,將用彈弓打鳥用出了“西北望,射天狼”的豪邁氣勢,屢戰屢敗又屢敗屢戰,氣勢依舊不減,站在一旁忍笑忍得十分辛苦。
最後是鳥雀們飛累了,懶洋洋的落在樹枝上,排排站,昂首挺胸,驕傲的像得勝將軍一般,居高臨下嘰嘰喳喳的對氣喘籲籲的手下敗將蘇沐叫了幾聲,便悠閑自在的展開翅膀用喙清理,怎麽看怎麽像是在無聲的嘲諷。
浮光掠影相視一眼,偏過臉去,不忍卒睹。
蘇沐見這群鳥兒竟然如此輕敵,眼睛頓時一亮。
移動靶打不著,他就不信,固定靶他還打不著!
冷哼一聲,再次舉起彈弓,眯起一隻眼睛瞄準那隻長得塊頭最大、羽毛最花裡胡哨、態度最囂張、帶頭挑釁的肥啾,使勁拉緊皮筋。
嗖——
石子彈珠破空而去。
裹挾著蘇沐滿格的怒氣值擦過胖啾微張的翅膀射進濃密的樹葉之中,擦落幾根花花綠綠的羽毛。
那蠢鳥啄翅膀的動作愣住了,呆呆的看著自己華麗的羽毛淒慘的隨風飄零,頓時炸毛了。
然而就在此時——
“嘶……”肥啾們身後的樹蔭裡忽然響起一道磁性而慵懶的聲音,“誰這麽大膽,竟敢在皇后娘娘宮中打彈珠,擾人清夢?”
炸毛的肥啾倏然頓住,其他鳥兒也齊齊一僵,如臨大敵一般一動不敢動。
樹影簌簌輕響,好像有什麽大型猛獸棲息其中,被剛剛打進裡面的彈珠驚動,在茂盛的樹冠裡懶洋洋的伸了個懶腰。
浮光掠影神情猛然緊繃,因為他們竟然沒發現濃密的樹蔭裡面還藏著人。
伴隨著樹葉嘩啦啦一陣輕響,一道高大修長的人影從樹上縱身而下翩然落地,如同被按下暫停鍵的鳥雀們這時才緩過神,撲棱著翅膀逃命似的飛走了。
站在樹下之人身材高大,面容俊美中帶著一絲慵懶的邪氣,一身暗紅色華貴世子袞服襯的他更加挺拔傲然,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間捏著一枚彈珠,鷹隼般的眸子看向蘇沐。
下一瞬,他屈指一彈,那枚彈珠閃電般直奔蘇沐的右眼而去,裹挾著恐怖力道的同時速度快的讓人猝不及防。
如若被擊中,蘇沐廢掉一隻眼睛都算僥幸,很可能會命喪當場。
浮光掠影見到此人一愣,沒想到他會驟然出手,反應慢了半拍,大驚失色。
兩人同時去攔那彈珠,卻都晚了一步。
掠影的指尖隻來得及碰了那枚力道驚人的彈珠一下,稍稍卸了一些力道偏了一些方向。
堅硬的石質彈珠猛地擊中蘇沐的眉心,雖然力道小了些,擊中的又是堅硬的額骨,但仍讓蘇沐被擊中後不由自主連連後退了好幾步,額心立刻出現一抹刺目的鮮紅並迅速腫了起來。
“蕭世子!!!”浮光掠影驚怒。
蕭朔卻滿不在乎的撣了撣身上沾的樹葉,像是只不過隨手教訓了一條路邊的野狗一般毫不在意的邁開長腿向立政殿正門走去,在和蘇沐擦肩而過時卻突然頓住腳步,用眼角余光上下打量了蘇沐一番,嗤笑:
“你就是那個取代了阿暄的位置,害得他離家流落在外的廢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