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頭頂落下一片陰影,將他整個人籠罩。
一道陰冷又嘶啞的聲音從頭頂傳來:“蘇、沐。”
蘇沐仰頭,就見蕭朔正站在他身後,低頭看著他,笑的陰森可怖,臉色慘白慘白的一副失血過多的模樣,活像是從地獄爬出來的索命厲鬼。
四目相對—— !!!
蘇沐僵直了一瞬,差點從欄杆上栽下去,卻被一雙有力的大手握住肩膀,從欄杆上提溜了起來,原地轉了個方向放在欄杆上,正對蕭朔。
蘇沐傻了。
為什麽這個家夥還活著?
“伸手,送你個禮物。”
被嚇呆的蘇沐一個指令一個動作機械的乖乖伸出手。
蕭朔將手中的鐵彈珠放在蘇沐手心,“收好啊。”
蘇沐怔怔的低頭一看,竟是他送進蕭朔胃裡的那枚秘密武器。
機械定時,四小時啟動,啟動後探出一圈鋒利的刀葉,自動旋轉彈跳,最後會將周圍的東西都攪碎。
怎麽會?
疑惑讓他忘記了害怕,他捏著彈珠對著太陽仔細看了一會兒,又放下來,而後右手輕輕捏了一下,彈珠像是一個脆殼子一樣分成兩半,裡面精密的機械零件散落,其中最關鍵的一根極細的鐵絲已經被腐蝕了,因此,整個武器失去了原有的作用。
腐蝕……
被胃液腐蝕了……
正常情況下,胃液是不太可能腐蝕掉鐵製品的,可因為蘇沐加工的太細了,鐵的品質也有待商榷,而且為了發揮作用,鐵球進入胃部後為了避免被排出體外會緊貼胃壁,在胃中停留的時間過長,本身又過於脆弱,這才導致最細最脆弱但又是最核心的部件被腐蝕,而這個武器的刀片則縮回內部不再發揮作用,讓蕭朔撿回了一條命。
蕭朔看著蘇沐。
士別一日一夜,刮目相看。
這個小駙馬手無縛雞之力的嬌貴外表下,竟然如此心狠手辣。
蕭欣賞蘇沐的快意恩仇。
當然,如果那個仇不是他自己的話,他會更欣賞。
看著蘇沐將那枚完全看不出破綻的綠豆大小的鐵球打開,蕭朔一挑眉。
竟然別有玄機?
看到裡面類似小刀片的極薄的鐵片,蕭朔嘴角抽了抽。
他還說呢,一個鐵球而已,怎麽會折騰的他一宿生不如死?虧他還以為是胃裡還有魚刺,為了吐出魚刺來,後來吐血又吐了快一盆,卻原來吐了個寂寞。
然而再仔細看,見到裡面精密的部件,蕭朔眼神不由一凜,表情變得十分嚴肅:
“這是誰給你的?”
沒人搭理他。
蕭朔若有所思,“難道是池妙妙?她竟然有這種東西?”
蘇沐怔怔的看著手中的殘骸。
他原本是集整個天幕組織之力供養的武器設計製造專家,想要什麽材料,無論再昂貴再稀有,只要他說一聲,恨不得下一秒就送到他手上隨便他用。
然而到了這個陌生的朝代、陌生的時空,他卻連根鐵釘都找不到。
除了木頭,只能拿鍋鏟瓢杓和鐵尺湊合。
可作出的最得意的秘密武器之一卻連區區胃液都鬥不過,還談什麽自保?
原來自打穿過來以後他所做的所有的努力都不過是一個可笑的笑話。
不是所有努力都有結果。
他爭取多日的希望不過是個精致的沙堡,僅僅一個小浪打來,便崩潰坍塌。
每天心驚膽戰的被剝皮點天燈的結局嚇得戰戰兢兢,如履薄冰,整日伏低做小夾著尾巴做人也就罷了,連這麽個家夥也敢欺負到他頭上來,他卻無可奈何。
蘇沐忽然止不住的悲從中來。
破防了。
吧嗒吧嗒……
眼淚珠串似的掉落在蘇沐手中的殘片上。
正在蹙眉思索的蕭朔聽到聲音,回過神看向低著頭的蘇沐,以及斷了線的淚珠,不可思議的瞪大雙眼。
不是吧?
他下意識後退一步:“喂喂喂,不是,明明是你打算害死我,你哭個球啊哭?合著沒被你害成還怪我咯?”
下一瞬,蘇沐忽然放聲大哭。
蕭朔的天靈蓋差點被他掀了,耳朵差點被震聾。
他捂著嗡鳴不止的耳朵,瞪大眼睛看著哭的特慘的蘇沐,瞬間啞火兒了。
天知道,他最怕長得可愛的小孩兒哭了,尤其哭的這麽好看又可憐巴巴。
他試圖做點什麽,抓耳撓腮,甚至有點手足無措。
“喂喂……我說……”
然而看到蘇沐腦門上還沒消下去的大包,再看看現在哭的慘的一批又有些滑稽的小臉,“噗嗤”一聲十分不厚道的被逗笑了。
從外面回來的池染之剛一踏進花園就聽見了一陣嘹亮又委屈至極的哭聲,轉頭一看,就見蘇沐坐在欄杆上攥著拳頭嚎啕大哭,哭的傷心欲絕,而蕭朔那個該死的正站在蘇沐面前……
手舞足蹈?!
還笑的賤兮兮的!
池染之臉色瞬間沉了下來,目光掠過倒在草地上人事不知的浮光掠影,右手背在身後,聚集八成內力,這一掌足以讓蕭朔毫無還手之力,頃刻間碎屍萬段。
然而,就在他準備動手時,四面八方十幾道藏匿於暗中的目光看過來。
與此同時,長樂宮外遠遠傳來一陣腳步聲,為首的是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