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珠圓玉潤白皙中帶著點粉的腳趾挨個亂動,集體發起強烈抗議:
“癢。”
蘇沐甕聲甕氣道,說著,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池染之懶洋洋的抬眸看了蘇沐一眼,而後,輕輕撓了撓蘇沐的腳心,“小懶豬快起來吃飯。”
打哈欠打到一半的蘇沐:“哈哈哈哈哎嗚嗚……”
蘇沐用力蹬著腳丫想將池染之的手踹開。
池染之看了他一眼。
蘇沐看到池染之脖子上的紅痕,想到什麽,老實了,卻還是咕噥著抗議了一句:“別撓我癢。”
池染之好脾氣的笑笑,真的松開了手,隻專心給他剪指甲。
蘇沐看了看自己已經被剪完指甲的手指,發了會兒呆。
就在他毫無防備時,池染之又撓他腳心。
“哈哈哈哈……”蘇沐用力踹了下沒踹開,掙扎著坐起來去掰池染之的手,卻被池染之就勢一攬攬進了懷裡。
*
新春到來,整個京城張燈結彩,又打了勝仗,到處都是喜氣洋洋的氣氛。
皇宮中舉辦盛大的夜宴,既為了恭賀新春,也為了此次與匈蠻的大戰論功行賞。
皇帝勻了自己拿下的兩個人頭給蘇沐,沒辦法,多了別人也不信。
總之,蘇沐這趟算是混上軍功了,朝臣們也說不出什麽來。
而蘇沐殲滅的那一萬大軍則被分給了當時埋伏的二十萬親征軍,左賢王的頭顱則算給了鎮北王。
於是,鎮北王和這些親征大軍的將士們都欠了蘇沐一個人情。
由於下了封口令,朝中大臣都不知詳情。
安國公父子三人驍勇善戰,在此次北征與匈蠻的決戰中立下了赫赫戰功,重新獲得聖眷,門庭若市,在宮宴上更是被不少人圍著恭賀。
但父子三人卻都十分沉穩小心的應對,偶爾看向坐在禦階上皇家宴席中的蘇沐和七公主,思索著皇帝重新啟用他們的真正目的。
他們本意是不願摻和進皇家鬥爭之中的,但是,他們最在意的那個人,似乎已經被卷入風暴之中。為護其周全,他們也不得不卷入其中。未來吉凶難測。
皇帝高坐在龍椅上,看著席間熱鬧非凡的景象。
從戰場回到京城後,他仿佛利劍入鞘,野獸入籠般,收起了所有外露的鋒芒,又變回了那個尊貴卻難辨喜怒的九五之尊。
蕭朔過來和太子敬酒,正好謝見瑜也在太子這裡,蕭朔敬完酒,看了對面的蘇沐一眼。他從父親那裡聽說了蘇沐一個人乾掉左賢王一萬大軍的事,這才想起當初進到他胃裡的那個鐵球,原來不是池染之給這個家夥的。
不過,現在重要的不是這個,而是……
蕭朔歎息一聲,輕聲對太子道:“表哥,對不起,我不得已加入糖醋會了。”
太子和謝見瑜聞言,看向蕭朔。
蕭朔連忙辯解:“我不是自願的。”
太子微微一笑:“歡迎。”
蕭朔:“……???”
皇帝的左邊坐著太后,右邊坐著皇后,再往下,左下手坐的太子,右下手則坐的各位公主和駙馬。
以往,長公主和駙馬坐在最前,今年新春,兩人奉命在封地思過,沒有回京,於是,池染之和蘇沐就坐到了最前面。
池染之身著華麗的宮裝,冷豔無雙,疏離淡漠,在這宴席之上的人,地位越高的越是領教過他的臭脾氣,其他人對這位的名聲也都早有耳聞,沒人敢惹他,自然也沒人上前敬酒。
池染之毫不在意,在這熱鬧的宴席裡兀自冷眼旁觀,隻偶爾看蘇沐的目光落在哪道菜上,便將哪道菜夾到蘇沐面前的碟子裡。
見蘇沐低眉斂目看著菜發呆,不知道那顆小腦袋瓜裡又在想著什麽鬼主意,便趁蘇沐不注意,將蘇沐手邊的茶換成了果酒。
蘇沐吃了口池染之夾過來的菜,余光瞥了眼對面坐在太子身後和海教授長得一模一樣的謝見瑜,又很快不動聲色的收回目光,捧起茶盞喝了起來,絲毫沒注意裡面的茶葉被換成了果酒。
謝見瑜的身上早已被他下了一種劇毒,只是需要另一種毒藥配合才會發作,一旦謝見瑜對他有所不利,他便會讓其立刻死無葬身之地。
他絕對不會再給任何人機會。
但是……
蘇沐仿佛遇到了此生最大的難題,默默的喝著一杯又一杯的“茶”而恍然未覺。
皇后端起酒杯抿了口酒,目光落在池染之和蘇沐身上,打量片刻,隨著酒杯放下若無其事的移開。
鎮國公府眾人也暗自打量著池染之和蘇沐,以及安國公府眾人。
子時,盛大絢爛的煙火在夜空中綻放,照亮了新一年的夜幕,卻照不到那歡慶祥和下的暗流洶湧。
蘇沐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回的公主府,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日上三竿,又是渾身快要散架的一天。
環視了一圈寢殿,罪魁禍首不在。
蘇沐:“……”
池染之有事出去了,蘇沐沐浴更衣用過午膳後,來到了池染之的書房。
他隨意的拿了本書坐到池染之的書桌邊翻看,看著看著,他將書攤開放在桌面上,揣起雙手,目光落在了筆架上的那柄紫毫筆上。
那是池染之最喜歡用的一支筆。
蘇沐的右手探進左邊的袖袋裡。
那裡,放著一瓶毒藥,和謝見瑜身上的作用一樣,只不過是專門為所謂的“百毒不侵”之人調製的升級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