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塔卻說：“把它留在外面最好。”

　　雲西不乾：“那我怎麽知道它會不會被誰‘不小心’拿走了呢？畢竟我只有一台魯卡。”

　　羅塔沒有強求，說：“如果你執意的話，可以。”

　　說罷，羅塔打開了房間的門。帶雲西他們走了進去。

　　房間比雲西想象的要大得多，它看上去至少有近百平方米。

　　房間裡分散著十來個膠囊一樣的器械，看上去類似治療艙，但只有一半。

　　每一個膠囊裡都躺著一個人，他們的共同點都是雙形態——雲西非常肯定這一點，因為這裡面的魂力場實在是太驚人了。

　　“這些都是意識回路的志願者。”

　　羅塔走到一個膠囊跟前，打開了膠囊旁邊的一個圓柱形裝置，裡頭還有一層透明的保護罩，可以看清裡面的東西。

　　是一塊魂晶。

　　不是圓環，就是普通的被切割成橢圓形的承載魂晶。

　　“通過深度催眠、強烈的魂力刺激，以及一些巧妙的引導手段。志願者們的意識會著重在某一方面增強到極致，然後釋放出的魂力被錄入到這片魂晶中。

　　“通過對這些魂晶進行比對和測試，就能得到特定情緒模式上的反饋。”

　　雲西露出興致缺缺的模樣，“我還以為KR有什麽高深的技術。如果只是反饋特定情緒模式，就連機械智能都可以做到，何必這樣麻煩？”

　　“雲西先生別急。我剛才說的只是一些原理。”

　　羅塔帶著他們往前走，在房間盡頭，居然又有一個小門。

　　“雖然這是一個笨辦法，但是它反饋回的魂晶回路有一個機械智能永遠做不到的特點——它可以融合。

　　“只要找到了接口，情緒回路可以進行融合，這就意味著情緒可以進行縫合。喜怒哀樂，當情緒累積到了一定程度，一個‘個性’就應運而生。

　　“而最讓人開心的是，這樣的‘個性’回路是可以複刻量產的。”

　　羅塔說完推開了房門。

　　小門後面別有洞天，竟是一個環狀的平台，平台中間是一個深陷十米左右的坑洞，坑洞裡頭躺著一個人。

　　那是個年邁的男人，他看上去著實不算太好。身上插著許多的導管，臉上扣著氧氣罩，整個人瘦得像是一把乾柴。

　　而且看上去，他還昏迷著。

　　雲西皺眉，問羅塔：“這樣的老人也是志願者？”

　　羅塔笑了一聲：“他成為志願者的時候還不老呢。

　　“他叫麥克，現在已經一百三十歲了。在他十歲的時候，他參加了一個在森林中舉行狩獵訓練的夏令營，但是非常不幸地在狩獵過程中遭遇了魂獸。麥克被重創，魂宮嚴重受損，成了植物人。

　　“他的家庭其實還算富裕，只是在兩年後，家裡生意遭逢變故，父親扛不住壓力跳了樓，留給了母親一個駭人的債務數字。

　　“他的母親無力支付麥克的治療費，幾經輾轉，得知我們在做意識回路的研究後，他的母親就把他送了過來，期盼有一天能看到孩子的意識清醒——最重要的是，我們不收取治療費，也承諾不會不經麥克家人的允許中斷他的治療。”

　　“你們成功了？”雲西問。

　　羅塔笑了起來：“是的，雖然他的母親沒有撐到看到麥克‘靈魂’的那一天，但是我們確實成功了。”

　　羅塔說著，抬手做了個手勢，坑洞裡立刻走進去了幾個人，並推著一台機械。

　　他們在下面擺弄了好幾分鍾，然後其中一個人抬頭對羅塔揮手比了個姿勢，接著所有人都退開了去。

　　老麥克躺著的膠囊周圍，地面上擺著許許多多的魂晶。

　　居高臨下的角度能輕而易舉地認出來，那是一個圓環的形狀。

　　“請看，KR的完美作品。”

　　隨著羅塔的聲音落下，坑洞裡的魂晶被全部激活，一陣強烈的魂力風暴自下面席卷而來，狂亂的魂力讓雲西不由皺緊了眉。

　　他轉頭去看阿德沃爾。

　　阿德沃爾的唇色有些白，鬢角都是冷汗。

　　雲西一愣，阿德沃爾卻先一步說：“我沒事。”

　　雲西緊了緊牙，拉住阿德沃爾的手，分出一部分魂力包裹住了阿德沃爾的身體，形成一個魂力屏障。

　　就這麽一分神的功夫，下面的魂晶已經激活完畢。

　　一個半透明的白色人影從坑洞底下緩緩飄了上來——那是一個十來歲的小孩，臉頰肉乎乎的，很是可愛。

　　男孩停在羅塔的跟前，顯然是認得他的，衝羅塔興奮地揮了揮手。

　　“這就是麥克。”

　　羅塔對雲西他們介紹，“他聽不到外面的聲音，但是擁有視覺。由於他成為植物人的時候只有十歲，所以他的意識中，他一直是這個年紀的模樣……”

　　羅塔喋喋不休。

　　雲西看著跟前漂浮的小男孩，他的視線穿過男孩的身體，落在坑洞底下的那個沉睡的老人身上。

　　兩張截然不同的面孔在他眼前重疊，雲西覺得渾身發寒。

　　麥克真的是志願者嗎？這個靈魂真的只是他的意識刻畫嗎？他真的還活著嗎？

　　“……雲西先生，你想要碰一下他嗎？”

　　羅塔忽然問雲西。

　　雲西不動，他收回了視線。

　　“我沒有那種興趣。不過這確實讓我很驚訝，他的靈魂有自我學習能力嗎？——恕我直言，他看上去不太聰明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