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西先發製人,問:“您認識索倫上將嗎?”
黑皮大胡子不答,反問雲西:“羅洛派你來的?”
雲西眨巴著他的大眼睛,“羅洛·索倫?不,我不認識他。準確說,我不記得。”
“不記得?”
“對,我失憶了。您可以問喬醫生。”
一旁的喬醫生便點點頭,說:“飛機遭遇了魂力風暴,很多人因此在飛機墜毀前就不幸遇難了。
“他剛被送到醫院來的時候,有魂力阻斷的現象,本來我都以為他是腦死亡。但很幸運,他醒了過來,只是在記憶方面表現得有所缺失。”
黑皮大胡子聽完看了雲西一眼,沒有提出質疑。
畢竟失憶這種事,就算是儀器也無法檢測出結果。
更何況雲西是真不“記”得。
雲西得到了喬醫生的證明,腰板筆挺,又問了黑皮大胡子一遍:“您認識索倫上將嗎?他真的死了嗎?”
“死?”
黑皮大胡子一愣,隨即想到了什麽,眉頭微蹙,“羅洛告訴你他死了?”
“不是,但我在包裡發現了這個。”
雲西從軟皮包裡拿出那兩張紙,死亡宣告書放在上面,一並遞了過去。
黑皮大胡子接過兩張紙,順勢打開了上面的死亡宣告書。
陸明立刻湊了過來。
“操!”
才看了一眼,陸明就立刻罵了起來,“他們還真他媽敢啊!”
黑皮大胡子卻很平靜。
他沉默著合上這張紙,又打開了下面的那一張。
那上面只有委托人的名字、兩列對比的基因序列,以及最後一行鑒定為父子關系的說明。
雲西等著對方發問,但卻見黑皮大胡子的表情忽然變了——他的眼睛張大,很驚訝的樣子。
旁邊陸明的表情比他有過之而無不及。
雲西:“……”
為什麽會是這種反應?
不等雲西想明白,陸明就朝他看了過來,視線往下,落在雲西的肚子上。
陸明:“……你肚子裡的,真是阿德沃爾的孩子?”
雲西答道:“我不記得。但是我身上有基因證明、索倫上將的死亡宣告書,還有他父親的銀行卡。而且……”
雲西忽而看了被押著的約翰一眼。
約翰:“……”
約翰吞了口唾沫,鼓著金魚眼盯著雲西,眼珠子裡幾乎能蹦出一行立體的字來——你要幹嘛!?
雲西嬌怒地“哼”了一聲,對陸明說:“剛才這個人威脅我的時候,說他要帶我回去,等生下了孩子,好去拿到索倫家的爵位跟遺產。
“所以我想,是的,我懷的是索倫上將的孩子。”
約翰面如死灰。
他想不通:“查理”怎麽敢的?這樣全部都說出來,最後被查清了他們謀取王室的血脈,“查理”自己依舊逃不掉死刑,他為什麽要說出來?
約翰不明白,但他沒時間了。
本能驅使下,約翰垂死掙扎地叫起來,“他在撒謊!我根本不認識什麽索倫家,我只是來找我的表弟的!我是看到他是個通緝犯,想要見義勇為的,真的!你們不是已經看到了他的通緝令了嗎?”
沒有人回答他的話,陸明按掉了還在嗡嗡響的剃須刀,棱角分明的下頜骨輕輕一錯,像是狠狠呲了下牙齒。
接著他露出了一個絕對不是善意的笑,說:“事情到底是怎樣的,兩位都跟我回駐軍區好好聊聊吧。”
成了。
雲西稍微松了口氣。約翰卻像是立刻被抽掉了骨頭,膝蓋一下軟了,像一顆醃菜般被人拎著。
陸明側過身,看著雲西。
“請等一下。”
雲西看向喬醫生,對她淺淺鞠了一躬,“謝謝您的照顧。這身衣服之後我會還給您的。”
喬醫生的臉上有憂色,她笑著說:“這只是醫院的病服,不用還也沒關系。陸上將,雲西剛經歷過魂力風暴,雖然沒有被卷入其中,但也受到了影響。且孩子剛要進入結膜期,是經不住魂力侵擾,以及過重的精神壓力的。”
陸明笑了一下,“喬副院放心,我們會好好照顧他的。”
喬醫生顯然放不了心,但也管不了。
倒是雲西安撫地對喬醫生笑了笑,然後順著陸明讓開的路,上了醫院外的裝甲車。
·
駐軍區緊鄰莫裡鎮,但面積卻至少是十個莫裡鎮。
雲西在裝甲車上顛簸了近二十分鍾才抵達了目的地。
雲西扒在車門邊上,遲遲沒有下車。
他作為軍區,不,邊境區裡唯一的一個雌體,且是孕夫,跟他同車的幾個年輕駐軍彼此瞅了瞅他們粗糲的手,一臉為難——總覺得用點力,就能把這小雌體給捏破了。
於是隻好由雲西掛在那兒。
“怎麽了?”
黑皮大胡子走了過來,看了眼雲西。
雲西低著頭沒看人,聲音發飄:“我休息下。”
黑皮大胡子多年從軍,對這等無組織無紀律的行為向來零容忍,淡淡道:“你是自己下來,還是我提你下來。”
雲西有氣無力地答道:“我休息下,就五分鍾。”
黑皮大胡子:“呵。”
黑皮大胡子伸手抓住雲西的胳膊,拉著雲西要下車。
雲西感覺自己被拽著的手臂連著筋,一路扯到了翻滾的胃袋上。他艱難地說道:“你別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