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今天有點特殊,賀榿和平時一樣下二晚就溜了,但數學課代表卻又臨時發了一張試卷,正孤零零的躺在他的桌上。
肖曉星看著他手腳迅速的收拾東西,問道,“你要去追他送卷子嗎?”
方承嗯了一聲。
肖曉星勸阻道:“其實不用,這麽幾道題他明早十多分鍾就寫完了。”
“不行,他向來壓點上學,來不及的。”
他嘖了一聲,“你對他還真是上心。”
“同學之間應該的嘛。”方承對他淺淺的笑了下,步履匆匆的往出跑,“好啦,我得趕緊走了,待會兒追不上了。”
肖曉星在身後喊了句:“加油哦~”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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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賀榿步速慢,方承追出來的時候,正好看見他拐過校門口的長街,進了一條胡同。
方承寒假的時候把這附近轉了個遍,記得那條胡同有不少岔口,不由得將腳步加的更快,免得賀榿進了哪個岔口找不到。
然而他剛拐進來,就看到賀榿高大的背影在一直橘黃色的路燈下,身前站著個還沒他肩膀高的男生。
那男生十三四歲的樣子,剃了個寸頭,稚氣未脫的奶氣之外還一臉凶狠之色,向賀榿面前攤開手心勾了勾,“快點兒,別磨蹭。”
賀榿神色平靜,沒起一丁點波瀾,抬腿和他擦肩而過。
寸頭男感覺到自己被無視,惱羞成怒,握起拳頭就朝賀榿揮了過去。
方承看的心驚膽戰,大步流向的衝了上去,卻還是晚了一步。
賀榿猝不及防的被打了一個趔趄,扶著路燈劇烈的咳嗽起來。寸頭男冷哼一聲,“這就是不給的下場,識相的……啊!誰他媽偷襲老子!嘶!”
方承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將他推開,畢竟是個大小夥子,這一下就把小個兒的寸頭男推坐到了地上,屁股和地面接觸的瞬間發出了結結實實的一聲悶響,一聽就疼。
方承卻無暇顧及,到賀榿身邊輕輕拍著他的背,“你沒事吧?還疼不疼?”
賀榿的咳嗽逐漸平複,整張臉漲得通紅,眼尾泛著生理性的淚光,他用手背把嘴唇一抹,回頭問寸頭男:“是你媽讓你來的嗎?”
寸頭男剛從地上爬起來,握著拳想衝上來跟方承打一架,卻被突如其來的問題打斷,“啊?不是。等等,你要告訴我媽?你都多大了還玩兒這一套?”
賀榿冷眼盯著他,那眼神像是暗夜的孤狼,陰翳晦暗。他不自覺地放下了攻擊的架勢,極小幅度的後退了半步,又似羞愧於自己的怯弱,硬著頭皮臉紅脖子粗的放狠話:“就算你跟她說也沒用!沒人回管你的。”
方承惡狠狠的瞪著他,指著自己:“我不是在管嗎?你無視我?”
寸頭男:“你、你算什麽東西,小身板還不夠我一拳頭的。”
方承看了眼他剛和大地母親親密接觸完的屁股。傷害性不高侮辱性極強,寸頭男眼露凶光:“那是你偷襲,有種正面打一架!”
方承當場啐了他一口,“呸!你對賀榿不也是偷襲?”
“那又怎樣,他一個沒爹沒媽的孤兒,我把他殺了都沒人在乎!”
方承斂了神色,氣壓低沉下來,一個多余的字都沒說直接上手一拳打在他的臉上。
寸頭男不甘示弱的回手,兩人扭打到了一起。
方承不會打架,他向來是個乖娃娃,但他容不得別人再將賀榿放到前世的那種境地,全憑本能的對對方拳打腳踢。
賀榿沒想到他竟然真的跟一個小屁孩兒打在了一起,他的大腦負責情緒的部分很久沒有轉動了,此時才後知後覺的啟動,上前用高大的身軀將兩人隔開。
方承的嘴角被打破,滲出血跡,站在賀榿身後看著他的背影,不由得想到前世在一起時種種的溫情時刻,鼻子一酸,眼前蒙上一層水霧。
賀榿皺著眉頭,眼中暗色漸濃,嘴角板的很平,對著寸頭男蹦出一個字:“滾。
寸頭男不知想到了什麽,大驚失色,明明剛才還敢對他拳腳相向,此時卻結結巴巴的留下一句狠話:“你、你等著!”然後屁滾尿流的跑了。
賀榿用同樣的神色轉頭看向方承,清雋少年的臉上竟然掛著兩道淚痕,頓時將他想要說出口的驅趕的話憋了回去,喉頭一噎:“你、怎麽樣?”
方承霎時覺得身上更痛了,他癟癟嘴,虛弱的抱著手臂,委委屈屈的說:“好疼。走不了路了。”
賀榿眼神有些迷茫,對他好的人向來不會有什麽好結果,他早就知道的。
但還是第一次有人在因為他受傷後,反過來向他撒嬌的,他一時之間不知所措,不知道怎麽處理。
這種神情恰好把他身上一直揮散不去的死氣驅散了。
方承的心底不由得綻放出一朵小花,偷偷翹了翹嘴角,在抬起頭便更泫然欲泣我見猶憐的綠茶樣兒:“我這個樣子不能回家,能不能先去你家處理一下?”
賀榿沉默片刻,終是點了點頭,“可以。”
值了!
就算今天被揍也值了!
方承內心的小人兒在瘋狂轉圈撒花,表面卻依舊柔柔弱弱委委屈屈的樣子。
賀榿的家就在下一個路口的小區,一幢老樓的的一層。
一進門方承就驚呆了——半個教室大的客廳,竟然除了一個電視櫃,什麽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