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光教了小徒弟書上的理論知識,卻沒有考慮到,十五六歲的少年人,正是情竇初開的年紀,對性抱有極大的好奇心……
話說到這裡,蕭慎才意識到,他的先生好像誤會了這件肚兜的來歷。
但——
這樣也好,與人私會恐怕比用刀殺人,更能讓先生接受。
“那個女子……是哪個宮裡的人?”沈青琢坐回床榻上,開始關心小徒弟的感情生活。
漆黑的眼珠子變得更為幽深,蕭慎雙眼緊緊盯著先生,一言不發。
“應當不是長樂宮的。”得不到回答,沈青琢隻好自言自語地分析,“你近來在太后宮中走動較多,難道……也不對,之前太后送你兩個丫頭,你反應那麽大。”
蕭慎還是不回話。
“不會是東宮太子府的吧?”沈青琢的神色警惕起來,“東宮的婢女,先生可不好替你要來。”
如今皇后被廢,太子殿下焦頭爛額,心裡指不定怎麽恨著他呢,若是小徒弟看上了東宮的人,那可真是有點難辦。
蕭慎望著秀眉顰蹙的先生,緩緩搖了搖頭。
“哎呀,你就直接跟先生說嘛。”沈青琢無奈了,“這有什麽不能說的?只要你看上的,不是你父皇后宮中的嬪妃——”
話音戛然而止,沈青琢驀地站起身來,難以置信地指著小徒弟,“你你你……你今晚該不會是和你父皇的妃嬪私會吧?”
沈青琢的大學室友中,有一位愛好宮鬥劇的猛男,別人打遊戲談戀愛學習,這位仁兄總在宿舍裡公放宮鬥劇,他也被迫接受了部分宮鬥劇的洗腦。
而宮鬥劇裡面最狗血的劇情,莫過於妃嬪給皇帝戴綠帽子,以及皇子看上了自己的小媽……
短短一瞬間,沈青琢腦海中已經轉過了無數個念頭。
他快步走至小徒弟身前,按著少年清瘦平直的肩,語重心長道:“乖徒弟,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枝花?咱不做這種冒險的事,啊!”
蕭慎:“……”
從剛才到現在,他一個字都沒說,先生自個兒就編出了所有的情節。
見小徒弟不吭聲,沈青琢有些急了,“你年紀尚小,情竇初開,現在的喜歡都不作數,等將來——”
“為什麽?”雙唇緊閉的少年忽然開了金口,反問道,“年紀小,所以喜歡就不作數嗎?”
沈青琢怔了怔,“倒也不是……”
少年漆黑明亮的眼眸一眨不眨,眼神極為認真,眼底隱隱閃爍著一絲難過和難堪。
“對不起。”沈青琢不由正色,語氣誠懇地向小徒弟道歉,“先生不是輕視你的感情,只是——”
只是這種背德的感情,不僅不與世俗相容,還很危險啊!
“沒有……”蕭慎挺直的脊背驟然一松,將自己的身體投入先生的懷抱,“沒有和父皇的妃嬪私會。”
沈青琢一時沒防備,被少年沉甸甸的身體壓得直往後倒,堪堪倒在床榻上。
但他並沒有在意,反而長長地松了一口氣:“啊,那就好……”
蕭慎撲在先生懷裡,熟練地將臉埋進溫暖馨香的脖頸,黏人小狗似的來回蹭了蹭,“先生……”
“哎!”沈青琢有些癢,微微偏開了臉,不死心地繼續追問,“所以,小七告訴先生,到底是哪家姑娘嘛?”
先生的嗓音平常是清泠泠的好聽,但此刻躺在床榻上,拉長了的尾音微微上翹,帶著一點不自覺的撒嬌意味,聽得他心裡像是被羽毛瘙了一下,又像是被小貓爪子輕輕撓了一下。
“不想說……”蕭慎收緊結實的雙臂,悶聲回道,“先生不要再問了。”
少年說話時,滾燙的鼻息噴灑在敏感的耳後,沈青琢不由瑟縮了一下,哄道:“乖小七,先生是怕你被人騙啊。”
他這小徒弟,關於那方面的開蒙還沒幾日呢,這就喜歡上了姑娘,萬一對方起心騙他,或是後面在感情上傷害他,小徒弟傷心黑化怎麽辦?
“他……是個很好的人。”乾燥的唇畔蜻蜓點水般掃過頸側光滑如玉的肌膚,蕭慎不動聲色地回道,“我可以肯定,他永遠不會傷害我。”
沈青琢“嘖”了一聲,不知怎麽的,聽了這話心裡卻泛起一股莫名的不快。
他抬手推開蹭自己的小狗腦袋,輕聲罵道:“你才認識她幾天啊,就這麽相信她?”
蕭慎抬起頭,垂著眼簾望向先生,試探著問道:“先生不高興了?”
沈青琢臉色一沉,“胡說,我哪兒不高興了?”
他高興得很呢!
少年目光灼灼地盯著他的臉,不想錯過他面上一絲一毫的表情。
“等等——”沈青琢忽然想起地上的赤色鴛鴦肚兜,猛地坐起上半身,“你倆不會?已經?”
蕭慎倒在被褥上,神情略有些茫然,“什麽?”
“就……就那個啊!”沈青琢指了指地上,語氣嚴肅道,“那可是女子最私密的貼身衣物,你們該不會已經偷嘗禁果了吧?”
蕭慎頓了頓,信口胡謅道:“沒有,那肚兜只是送我的禮物。”
沈青琢:“……”
大雍的民風已然開放到這種程度了嗎?女子竟然可以將自己的肚兜當禮物送給男子?
他面色陰晴不定,來回變換了好幾番,隻覺得自己與那抓早戀的父母別無二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