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將來到了床榻之上,他再.......
“這還差不多。”沈青琢這會兒還猜不出小徒弟心裡想的九曲十八彎,揮了揮手,“他走了,你也可以回去了。”
“先生......”蕭慎拖長了尾音撒嬌道,“就今晚,今晚讓我留下來嘛!”
每次留宿都是一次鬥智鬥勇,往常總是先生率先心軟,敗下陣來。但這一回,沈青琢堅決不同意,斬釘截鐵地拒絕道:“明日一早我就要出門,今晚得好好休息,乖乖回你自己宮殿去。”
“為何?”蕭慎眼巴巴地望著他,“是潘崇一案有了新的進展嗎?”
沈青琢略一思索,選擇性地告知他部分事實:“是,錦衣衛查到了東宮那婢女的來歷。”
蕭慎心裡一緊,面上卻若無其事,狀似隨口問道:“聽說北鎮撫司找到了一具女屍,先生確認是殺害潘崇的人嗎?”
沈青琢看了他一眼,“你人在長樂宮,消息倒是挺靈通的。”
蕭慎唇角彎了彎,一派天真道:“人多嘴雜,聽宮人們私底下談論的。所以,先生是不是真的找到凶手了?可以結案了嗎?”
“當然沒那麽簡單。”沈青琢搖了搖頭,“引蛇出洞罷了,凶手一定還藏在某處。”
蕭慎似懂非懂,又擔憂道:“那先生接下來打算怎麽辦呢?父皇那邊給的壓力一定不小吧?”
“現在無非有兩種可能,第一,抓到活的凶手,北鎮撫司自然有辦法撬開她的嘴。”沈青琢走至書案前,提筆落字,“第二,倘若凶手死了,便死無對證,只要東宮一口咬定潘崇之死與他們無關,北鎮撫司也不能強行定案,只能另尋其他證據。”
漆黑的眼眸微沉,蕭慎試探道:“無論此事與東宮有沒有關系,先生說過,這對我們而言是一個極佳的機會。”
“話是這樣說沒錯。”狼毫筆尖微頓,沈青琢淡聲回道,“然在其位謀其政,任其職盡其責,我不能自己捏造證據,再將此事扣給東宮。”
如果能盡快找到潘崇之死與東宮有直接聯系的證據,太子倒台指日可待。如果不能,那麽戰線就會被拉得更長一些,他要等太子黨與三皇子黨爭得頭破血流之際,再去做那個漁翁。
蕭慎默然,好半晌後,才輕聲回道:“我明白了,先生。”
“此事你不必擔心。”沈青琢繼續提筆書寫,卻發現一段時日不練,筆鋒澀滯,寫出來的字也沒那麽流暢了。
拳不離手曲不離口,三日不練手便生了。
“方才先生說明日一早要出門,是去查那婢女的來歷嗎?”蕭慎慢吞吞地挪到先生身後。
沈青琢頷首:“是啊,希望能查到有用的線索吧。”
“去哪裡查呢?”蕭慎將下頜擱在先生肩上,好奇地追問道。
“去醉——”剛吐出兩個字,沈青琢及時刹住了車。
醉香坊可不是什麽正經的地方,別給小徒弟帶壞了。
“嗯?”蕭慎在他耳畔低聲催促道,“去哪兒?”
“一間製香坊。”沈青琢鎮定自若地撒謊道。
“哦......”蕭慎若有所思,冷不丁又問道,“叫什麽名字呢?”
“好像是叫什麽……香坊。”沈青琢糊弄小徒弟,“先生也記不清楚了,你問這麽多做什麽?”
“沒有啊,就好奇嘛。”蕭慎笑眯眯地回道,埋首狠狠吸了一口先生脖頸間的冷香,“先生好香啊。”
“香什麽香,一身的汗味兒。”沈青琢用胳膊杵了一下扒拉在身上的小徒弟,“好啦,別再跟先生撒嬌了,回去早點歇息吧。”
“好吧......”少年其實很懂適可而止的道理,緩緩直起腰身,“那我走了哦。”
沈青琢頭也不抬:“嗯,去吧。”
“那我真走了啊。”蕭慎念念不舍地望著先生,一步三回頭,“先生不要太想我哦......”
臨走前,到底還是順走了那件被他扯得破破爛爛的飛魚服。
***
次日,沈青琢用完午膳後便換上常服,與孔千戶碰面。
“大人。”孔尚拱手作揖,忍不住上下打量他一番,猶猶豫豫道,“大人您這模樣有點......”
完全不像是去尋歡作樂的人。
“怎麽?”沈青琢垂首,掃了一眼身上的青袍,“我穿得不夠低調麽?”
“沒事。”孔尚想說並不是穿什麽的問題,但還是沒有多話,“大人,我們走吧。”
出宮要經過三道門的嚴格查驗,沈大人憑借一塊金腰牌,便順利地出了宮。
馬車平穩地行駛在大路上,沈青琢忍不住掀開側面的簾子,望向馬車外,熙熙攘攘的街景頓時映入眼簾。
這是他來到這個世界後,第一次真正意義上出了皇宮,來到最繁華的京城。
大雍王朝鼎盛時期的都城,長街上人聲鼎沸,車水馬龍,乍一看人頭攢動,雜亂無章,但其實井然有序,有條不紊。茶樓,酒肆,當鋪,成衣鋪,街道兩側的店鋪內人來人往,沿街擺攤的商販向來往的行人賣力地吆喝著,還有賣藝的江湖人當街表演雜耍。
“很熱鬧吧,大人?”跟在馬車旁的孔尚察覺到他的目光,不由笑道,“大人常年身居宮中,一定很少有機會出來。”
沈青琢心中腹誹,哪裡是很少有機會?分明是沒有機會。
他收回眼神,提醒道:“不是告訴你了,在外面不要叫我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