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尚恍然大悟道:“原來她就是玲瓏啊!我在宮——”
沈青琢一扇子飛過去,及時打斷了他的大嘴巴。
孔尚一驚,差點把自己舌頭給咬了,著急忙慌地道歉:“對不起,公子!我錯了!”
“香憐姑娘,請繼續。”沈青琢微微一笑。
“醉香坊麽,只要銀子給到位,其實並沒有嚴格意義上的清倌兒,媽媽很快就動起了要她賣身的念頭。”香憐似是陷入了回憶中,“一開始玲瓏誓死不從,絕食了好幾次,但還是沒用,即便餓得半死不活了,還是被媽媽送到了恩客的床榻上。”
沈青琢不自覺蹙了蹙眉,“然後呢?”
香憐:“也是那一次,玲瓏遇見了那位姓蕭的公子。”
“蕭公子?”沈青琢心下一動,腦海中隱隱浮現出一個合理的猜測。
“那位蕭公子極為神秘,但一擲千金,出手極為闊綽,直接包下了玲瓏。”香憐語氣中泄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羨慕,“自此,玲瓏就再也不用被逼著賣身了。”
沈青琢:“再然後,玲瓏便被那位蕭公子贖了身?”
“沒錯。”香憐掩著帕子,輕聲笑道,“那位蕭公子再度千金一擲,給玲瓏贖了身。從那以後,我再也沒見過她了。”
沈青琢暗自歎了一口氣,這香憐姑娘怕是以為玲瓏是去過好日子了,卻不曾想玲瓏化身綠梅,如今成了北鎮撫司通緝的殺人要犯。
“我們這種青樓女子,即便被人贖了身,也非清白之身,很難進正門做正室,但那蕭公子既然對她如此大方,想必也不會叫她受太多委屈,總歸比在醉香坊裡好得多。”香憐抬眼望向沈公子,語氣裡透出一股擔憂,“可今日,沈公子卻拿著她的畫像來問人,難道她……出了什麽事?”
沈青琢避而不答,又問道:“那位蕭公子,每次來這裡,可還接觸了其他姑娘?”
“這……”香憐神色猶疑起來。
沈青琢抬手,示意身後的孔千戶。
孔尚會意,又從懷中掏出一根金條放在桌上。
“香憐姑娘放心,今日本公子與你打聽的所有事,出了這扇門,不會再有第四人再知曉。”沈青琢輕搖玉扇,“若是香憐姑娘想離開醉香坊,也可直說。”
香憐咬了咬牙,低聲回道:“那蕭公子每次來,還會去瓔珞房裡久坐。”
“瓔珞?”沈青琢微一側首,“小孔,你聽說過這位姑娘嗎?”
孔尚:“當然聽過,這位瓔珞姑娘可是醉香坊的頭牌花魁之一!”
這位瓔珞姑娘堪稱名動盛京的名妓,琴、棋、書、畫、詩、弈、繡無所不能,尤其是詩詞書畫,堪稱一絕,引得文人騷客爭相為其吟詩作賦。
“孔爺說得沒錯,瓔珞房裡出入的都是京城裡的大人物。”香憐又看了沈公子一眼,“我本以為蕭公子也會給瓔珞贖身,但瓔珞依舊照常接客。”
“大人物?”沈青琢以扇柄輕輕敲著桌面,“多大的人物?”
再大的人物,還能大得過東宮的那位太子殿下嗎?
香憐探過身來,神神秘秘道:“我私下裡聽說,當朝的好幾個大官兒,都是瓔珞房裡的常客。”
沈青琢“嘶”了一聲,追問道:“那位瓔珞姑娘,我要如何才能見到她?”
“這就難了。”香憐坐回椅子上,“沈公子第一次來醉香坊,恐怕連瓔珞的門兒都摸不著。”
沈青琢開扇,慢悠悠道:“是麽?”
***
約莫一柱香的功夫後,二樓的雅座上多了一位翩翩公子。
正值醉香坊上客的時辰,進門的客人們陸陸續續在一樓和二樓落座。
“這位公子,瞧著面生啊。”一位身穿錦袍的青年主動走過來搭話,“是第一次來醉香坊?”
沈青琢收回目光,回看來人,含笑回道:“正是如此。”
那青年眼神直勾勾地盯著他,“公子是盛京中人嗎?按理說,盛京有公子這般風流人物,譚某應當不會不認識。”
“譚兄謬讚,在下的確才來盛京不久。”沈青琢拱手道,“鄙姓沈。”
“原來是沈公子!”譚瑞喆爽朗一笑,“沈公子今日來此,可是衝著哪位姑娘來的?”
沈青琢略一思索,回道:“不瞞譚兄,我是衝著瓔珞姑娘來的。”
此言一出,譚瑞喆訝異地挑眉,“瓔珞姑娘的門檻可不低。”
“沈某傾慕瓔珞姑娘風采已久。”沈青琢不緊不慢地搖著玉扇,“譚兄若是有法子,能讓沈某一睹瓔珞姑娘芳容,沈某自當感激不盡。”
譚瑞喆思量一番,喚來身後的小廝,在小廝耳畔低聲說了兩句話。
“今日有緣在此相見,為兄便替沈公子試上一試。”譚瑞喆自來熟地在他身側落座,又笑道,“不過成與不成,為兄可不敢打包票。”
“譚兄真是個爽快人。”沈青琢勾唇輕笑,“無論成與不成,沈某承譚兄的情了。”
他一笑,譚瑞喆便不由微微失神,盯著那雙微揚的桃花眼挪不開眼。
孔尚對這種癡迷的目光已經見怪不怪了,一邊留意著沈大人的安全,一邊分神去看台下的表演。
醉香坊每晚都有姑娘獻藝,光是看一場歌舞表演,也要花上十兩紋銀。今晚登台的姑娘正在獻舞,配合樂師彈奏的靡靡絲竹音,看得圍觀群眾如癡如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