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落地, 蕭慎一步步穿過兩排花紅柳綠的姑娘們, 走至先生面前,薄唇微揚:“先生, 有這種好事, 怎麽能不帶我呢?”
沈青琢:“......”
小少爺俊臉含笑, 可任誰都能瞧出他眉眼間的抑鬱之氣, 哪有一點尋歡作樂的意思。
一旁圍觀的譚瑞喆開口問道:“沈公子, 這位是?”
沈青琢介紹道:“譚兄, 我來介紹一下——”
“譚兄?”蕭慎瞥了對方一眼, 要笑不笑地陰陽怪氣道,“先生出來一趟,怎得就多了一位不明不白的兄弟?”
譚瑞喆愣了愣,隨即尷尬一笑:“譚某與沈公子萍水相逢,一見如故。”
“一見如故?”蕭慎上下打量著他,冰冷的目光中傳遞著明晃晃的幾個大字:你也配?
“小七。”眼見著情形越來越不對,沈青琢微微提高了嗓音,“不得無禮。”
蕭慎抿了抿淡色的唇,也不看他,徑自坐椅子上,擺出了一副選妃的架勢。
孔千戶面色驚疑不定,緊張的眼神在沈大人和七殿下身上來回打轉,“公子......”
沈青琢這會兒沒空解釋,隻給了他一個安撫的眼神,便轉向小徒弟,好聲好氣道:“你看中哪位姑娘了?”
看這情況,今日勢必得挑一位姑娘,才能清淨下來談其他的事。
蕭慎冷冷回道:“看不清。”
“哎呦,姑娘們快走近些,叫這位七少爺看清楚些啊!”老板娘心道生意來了,連忙張羅著叫姑娘們往前走。
這位新來的七少爺,身材修長,長相俊美,一身錦袍難掩貴氣,就是看起來不太好說話,笑意也不曾到達那雙漂亮的鳳眸裡。
很快,一名紫衣女子大著膽子走上前來,盈盈福身行禮:“七少爺,奴家紫鳶。”
蕭慎眼皮子微抬,懶洋洋道:“太瘦。”
紫鳶面色一僵,退了下去。
又一名白衣女子上前,柔聲問道:“奴家白靈,七少爺喜歡聽琵琶嗎?”
英挺的眉皺了皺,蕭慎冷笑道:“一身白衣,倒盡胃口。”
......
眼見著姑娘們一個一個上來,皆被七少爺一句話堵了回去,環肥燕瘦挑剔了個遍兒,老板娘臉上的笑容漸漸掛不住了。
她一甩帕子,“這位小少爺,咱們醉香坊的姑娘頂個是才貌雙絕,若是一個都沒能入少爺的眼,那您恐怕不是來找樂子的吧?”
蕭慎無動於衷道:“才貌雙絕?不過如此。”
未待老板娘再回話,沈青琢聽不下去了,開口製止道:“小七,可以了。”
蕭慎掀開漆黑濃密的眼睫,清越的嗓音帶著明顯的賭氣成分,“先生來這種地方,就是為了這些貨色?”
“小七。”含情的桃花眼微微壓下,沈青琢蹙眉望著他,語含警告,“適可而止。”
四周一片靜默,蕭慎和先生對視片刻,不聲不響地垂下了眼睫。
這是服軟的征兆。
沈青琢抓住時機,一把拉住小徒弟的手腕,“跟我走。”
“哎!”老板娘伸手勾了勾,“沈公子這就要走了?”
“不走。”沈青琢頭也不回道,“去找你們這兒的姑娘。”
孔千戶連忙大步跟上,隻留下一頭霧水的譚瑞喆,迷茫的目光仍不自覺追隨離去的沈公子,直到連那飄飄的衣角也見不著了。
***
香憐正坐在床榻邊清點金銀細軟,忽聽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而後便是敲門聲,“香憐姑娘,勞煩開一下門。”
她迅速將包裹扎起來,塞進床頭的一個暗格子裡,再將暗格門鎖上,令四周恢復原樣,口中這才應道:“來了!”
一打開門,只見沈公子去而複返,手裡還拉著一個陌生的俊俏少年。
“沈公子,可是又想起奴家的好了?”她撫了撫兩鬢的碎發,熟練地向沈公子拋送媚眼。
少年的臉倏然變得黑沉,“你又是誰?”
“進屋再說。”沈青琢不給小徒弟發飆的機會,推開門就往裡走。
蕭慎跟著踏進門檻,故意用肩膀狠狠撞了一下倚在門側的香憐。
“哎呀!”香憐驚叫一聲,不由嗔怪道,“何處來的少年郎,模樣倒是英俊,為何不懂得憐香惜玉呢?”
“姑奶奶,你就少說兩句吧。”孔尚動作麻利地關上房門,壓低聲音提醒道。
這位七殿下可不是好惹的。
“好得很。”這廂,蕭慎被拉進房內,熱氣從鼻孔裡“呼哧呼哧”地噴出來,“先生想來這種地方尋花問柳,直說便是,何苦騙我說是去製香坊查案?”
雖說人快氣成一隻河豚了,被先生牽著的那隻手倒是舍不得掙開。
“先生哪兒騙你了?”沈青琢松開手,言簡意賅地解釋道,“其中緣由一言難盡,總之不是你想的那樣。”
“我想的是哪樣?”蕭慎睜著一雙濕漉漉的眼眸,語氣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先生,你怎麽可以……”
“先坐下來,先生慢慢給你說,好不好?”沈青琢無奈地歎了一口氣,耐心地哄著小徒弟。
聞言,蕭慎深深吸了一口氣,聽話地坐到椅子上,臉頰還是氣鼓鼓的。
與此同時,靠在門後的香憐一臉好奇,忍不住問孔尚:“這位小少爺和沈公子是什麽關系啊?”
“額……”孔尚卡殼了一下,“算是……師徒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