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慎手上把玩著金盞,指腹來回摩.挲壁沿,暗自磨了磨後槽牙。
他心裡恨不得當眾將先生抓進懷裡,目光沉沉地盯了好一會兒,這才喚來潘公公低語一番。
潘公公得了令,當即穿過眾臣走向沈大人,躬身行禮:“沈大人。”
沈青琢抬起眼眸:“怎麽了?”
潘公公湊近沈大人耳側,壓低了嗓音為聖上傳話。
話音剛落,沈青琢下意識望向主位,正巧撞進那雙漆黑幽沉的眼眸裡,登時心下一跳。
隔了這麽遠,那道眼神卻有如實質般落在他身上,瞧得他如坐針氈。
怕旁人看出端倪,沈青琢迅速撇開目光,口中回道:“我知曉了,你回去複命吧。”
今日本該君臣徹夜歡飲,但新帝近來勞神勞心,便率先離開了奉天殿。
聖上一走,眾人再無顧忌,殿內氣氛愈發高漲。
林瑾瑜正打算找沈大人喝一杯,不料找尋了一圈也沒找著人,不由奇怪道:“老孔,你家沈大人去哪兒了?”
孔尚正喝得臉紅脖子粗,已然不分東南西北,醉醺醺地大聲回道:“不知道啊!來來來,林大人,我敬你一杯!”
林瑾瑜:“……”
***
“吱呀”一聲,沈青琢推開沉重的殿門,輕聲喚道:“聖上?”
金鑾殿中一片漆黑,根本沒有人應答他。
“怪了……”他摸索著往裡走了一步,“有人在——呀!”
半空中的尾音轉為一聲驚呼,竟是被人一把打橫抱了起來。
熟悉好聞的氣息撲面襲來,沈青琢放下心來,隨即嗔怪道:“大好的日子,你要嚇死先生啊?”
蕭慎悶笑出聲,又低聲哄道:“我將先生捧在手心還來不及,哪裡舍得嚇先生?”
許是在殿中待了許久,雙眼早已習慣黑暗,蕭慎一步一步,穩穩當當地踏上玉階,小心翼翼地將懷中人放到龍椅上。
點燃的紅燭照亮了一方天地,沈青琢這才發現自己竟然坐在龍椅上,下意識就想跳下去,卻被一隻大手摁住了。
“先生不想坐在這兒嗎?”蕭慎唇角微彎,“可我覺得,先生天生就適合王座。”
沈青琢有些好笑:“你是帝王,你才是王座的主人,先生哪裡適合了?”
新帝緩緩搖了搖頭:“王座,屬於先生。”
說罷,他單膝跪地,牽起了帝師的左手。
這隻手猶如最名貴的汝窯,瓷白瑩潤,修長如玉,唯一的一絲瑕疵便是虎口處,有一道肉粉色的月牙形傷疤。
這是最初的他在先生身上留下的印記,當然,往後他還會留下更多更深的烙印。
他垂眸虔誠地親吻著泛紅的玉白指尖,順著指根親吻至虎口傷疤處,而後含住小月牙重重一吸。
“嗯哈……”又癢又酥的觸感自虎口處升起,沈青琢脊背一麻,不自覺往龍椅裡面縮了縮,“小七,你別……”
“別什麽?”年輕的帝王抬起鳳眸,目光炙熱而放肆地望向帝師。
他的先生坐於高大威嚴的龍椅上,清瘦的身形被襯得愈發嬌小。大紅蟒袍寬松的衣擺微亂地鋪開,好似一朵迎雪怒放的紅梅,美得驚心動魄。
“為何……這樣看著先生?”沈青琢為新帝眸中燃燒著的熱烈火焰所驚顫,心跳驟然如擂鼓。
這一刻,他隱隱直覺,黑暗中似乎蟄伏著什麽危險。
“這就是先生想要的東西嗎?”蕭慎不再苦苦掩飾自己,神色狂熱而癡迷,“王座?天下?”
沈青琢心亂如麻,下意識避開他的眼神,“王座是你的,天下也是你的。”
小徒弟該不會……
誤以為他是自己想要當皇帝吧?
思及此,他立即站起身來,下一瞬卻又被重新按了回去。
這一次,新帝用高大滾燙的身軀,將他牢牢困於冰冷威嚴的王座上,“天下皆屬吾,而吾獨屬先生也。”
沈青琢後腰一軟,手指無力地抓住結實的手臂,“小七……你先放開我。”
太近了,他們之間的距離太近了。
往常小徒弟也喜歡與他親近,但那些擁抱是依賴且粘人的,而此時此刻,年輕的帝王身上充滿了一種難以言喻的侵略性,擁抱他的力度簡直像是要……
吞掉他。
“不放,死也不放。”蕭慎抬手攏住微顫的後背,雙唇似有若無觸碰著紅通通的耳尖,“今日先生得償所願,可否讓我也嘗一嘗甜頭?”
晚宴時飲下的瓊漿逐漸發酵,沈青琢暈暈乎乎地反問道:“什麽甜頭?”
蕭慎輕一下重一下地撫著他的脊背,“權力,皇位,天下,這些都不是我想要的。”
“那你……想要什麽?”隔著大紅蟒袍,沈青琢卻覺得自己被撫觸的那塊皮膚,像是快要燒起來了。
長久的隱忍與克制宣布告罄,蕭慎終於咬上了覬覦已久的耳垂,清晰地吐字:“我要你,先生。”
“轟”的一聲,暈醉的大腦中仿佛有什麽東西炸開了,沈青琢不知所措地喘了一聲:“小七……”
小徒弟要他?
要他做什麽……
蕭慎用牙齒反覆磋磨著高熱的耳垂,不給先生回過神的機會,嗓音低啞地蠱惑道:“先生,今夜我們一起……弄髒這座龍椅,好不好?”
華麗繁複的大紅蟒袍被一點點挑開,但卻並沒有完全脫下,而是層層疊疊地堆積在高高的王座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