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說的,我都聽見了。”蕭慎抬手輕撫微風吹起的發絲,語氣溫柔且篤定,“先生所願,終有一日會盡數實現,而我將畢生為此努力。”
他不愛這錦繡江山,但他深愛眼前之人。
他窮盡此生,也不過是要讓他的先生所想皆所願,所願皆可得。
短暫的沉默中,沈青琢似乎讀懂了帝王眸中的深厚情愫,緩緩握住了他的手。
“先生,想去看看落日余暉下的草原嗎?”片晌後,蕭慎湊近他耳畔蠱惑道,“一定很美,很美……”
沈青琢心想,下次再回幽北不知是何年馬月,便點了點頭。
兩人共騎一匹高大健美的戰馬,慢慢悠悠地往草原上走。
蕭慎坐在馬背上,自後向前將先生擁進懷裡,覆在他耳畔問道:“這樣的速度,先生不暈吧?”
“還好。”沈青琢撫觸微微扎手的黑馬鬃毛,“如今先生身體好多了,沒那麽脆弱。”
“真的嗎?”蕭慎笑了起來,雙腳猛夾馬肚,戰馬終於撒開馬蹄跑了起來。
“呀!”沈青琢低呼一聲,下意識俯下身體,雙手緊緊抱住馬脖子,“小七!”
“先生怕什麽?有我在呢!”蕭慎得意地大笑,在呼啦啦的風聲中將先生撈了起來,牢牢扣進懷裡。
清瘦的脊背靠上堅實的胸膛,高高吊起的心瞬間踏實落地,隨即又轉成另一種擔心,沈青琢扭過臉喊道:“傷口!傷口會崩!”
蕭慎卻渾不在意,掐住精巧可愛的下頜,趁機咬上開闔的唇瓣,將火熱的舌頭喂進去。
等沈青琢回過神來,已被青年面對面抱在懷裡按著親,而奔跑的戰馬也緩下了速度。
發燙的吻繼續落往緋紅的耳尖,蕭慎收緊了胳膊,啞聲笑道:“先生要不要試試,在馬上……”
薄紅耳尖霎時紅得滴血,沈青琢又羞又怕地抵住他,“別胡鬧,萬一傷口裂開,我們還要不要回京了?”
蕭慎不依不饒地纏著他,“大窟窿都堵上了,哪兒那麽容易再裂開?”
“小七,你別仗著年輕體壯就胡來……”沈青琢費勁躲著急切的吻,軟下嗓音,“七郎,我們下馬看落日好不好?”
一聲“七郎”,喚得蕭慎瞬間筋酥骨軟,終於放過了先生。
兩人下馬,手牽手走在草場上。
幽北草原地勢平坦而遼闊,遠處天際如火焰般燦爛的晚霞,給綠意盎然的大地披上一層彩衣。勁風橫穿草場時,綠草如海浪般湧動,眼前的景色美得如詩如畫。
這就是古往今來,多少邊境部族拚了命都要爭搶的肥沃草地。
走著走著,蕭慎忽然停下腳步,呈大字型躺在深茂的草地上,“先生躺下試試,很舒服。”
沈青琢猶豫了一下,依言躺了下去。
落日余暉慷慨地灑下,他轉過臉,望向近在咫尺的英俊面容。
蕭慎也望著他,很快便忍不住湊過去,與先生接了個輕柔的吻。
沈青琢眼眸微闔,正在享受難得的溫情和靜謐時,突然被拉著滾到了青年身上。
他迅速用雙手撐住草地,不敢實打實地趴下去,“小七,怎麽了?”
蕭慎仰頭咬他的下唇,模模糊糊地笑了起來。
夕陽漸漸沉入北穹山脈下。
“卿卿,我的好卿卿,睜眼瞧一瞧這草原美景……”蕭慎親著顫動的輕薄眼皮,非要叫先生睜開緊閉的雙眸。
鴉羽般的眼睫簌簌掀開,很快又重新閉上,“小七,我想回、回家……”
“先生叫一句好聽的,我就帶先生回家。”
“七郎,阿慎……叫什麽啊……”
“叫相公……”細碎火熱的吻鋪天蓋地,蕭慎壞心眼地笑道,“先生要說,好相公,求你帶卿卿回家。”
沈青琢叫不出口,但夜色愈濃,他只能小聲央求道:“好相公,求你帶卿卿回家……”
幕天席地,縱意所如。
***
三月末,春光正好,聖上率軍班師回朝。
城門大開,城中百姓夾道歡呼,隻為一睹當今聖上龍顏。
終於,轟隆隆的馬蹄聲由遠及近響起,千軍萬馬激起漫天飛揚的塵土,仿佛震動了整條道路,也震響了百姓們的心。
打頭的是一匹高大英勇的黑色戰馬,年輕的帝王一襲金甲,裹挾著與生俱來的尊貴威嚴。沉重的頭盔隱藏了聖上面容,唯有那雙露出的黑眸,幽沉鋒銳,透著一股冷厲的肅殺之氣,叫人不由自主臣服於帝王威勢之下。
而誰也不知道,帝王身後的馬車裡,坐著的是當朝最矜貴的太傅,偶爾有風拂過簾子時,隱約得以窺見一絲天人之姿。
跪地迎接的百姓中,有人大著膽子偷偷抬起眼眸,驚鴻一瞥,登時便失了神魂。
帝王策馬行至神武門前,滿朝文武早已等在城門前,聞訊齊齊跪地山呼萬歲:“恭迎聖上凱旋回宮!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蕭慎抬手示意眾臣平身,動作颯爽地一躍下馬,隨即走至身後的馬車前,“先生,我們到了。”
一隻玉白細長的手掀開簾子,眾目睽睽之下,聖上小心翼翼地攙扶著帝師下了馬車。
隨後,帝王與帝師在文武百官的簇擁下,回到了皇宮。
回宮後,聖上犒賞三軍,論功行賞,又特封神武大將軍沈風瀾為小鎮北王,接替其父殺敵長.槍,終生為大雍鎮守幽北大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