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琢掩唇咳嗽了兩聲,抬眸望向馬上一身騎裝的陌生男子。
身高八尺,劍眉星目,英姿勃發,威正四方,宛如獵獵蒼穹中翱翔的雄鷹,又如戰場上斬殺千軍的利劍。
與他自己的長相,竟然沒有一絲相像。
“小琢。”沈風瀾自馬上一躍而下,銳利的黑眸上下打量著他,語氣隱含一絲感慨,“一別六載,你長大了。”
“大哥。”沈青琢淡淡招呼一聲,神情並無熱絡之意,“鞍馬勞頓,大哥先隨我入宮面聖,也可早作歇息。”
“好。”沈風瀾將韁繩交給身後的副將,與闊別已久的弟弟一道上了馬車。
先帝喪期,諸王尚未回到各自封地,尤其秦王殿下,正時刻虎視眈眈地盯著皇宮動向。
而沈青琢早已預見這種情況,年前便寫了一封密信送往幽北,如今誰也摸不透,神武大將軍究竟帶了多少鎮北大軍入京,更不敢輕舉妄動。
沈風瀾入宮後,立即前往大行皇帝靈棺前,恭敬肅穆地行三跪九叩大禮。
很快,尚未登基的新帝便在禦書房召見了沈將軍,密談一番後,再由沈大人親自安頓兄長。
待屋內只剩兄弟二人時,沈風瀾皺了皺眉,開口責備道:“小琢,你太冒險了。”
沈青琢波瀾不驚地回道:“不成功便成仁,幸好我的運氣還不錯。”
“當初送你入京,我與父親隻盼你平平安安,完全不曾設想如今此番局面。”沈風瀾目光嚴肅地盯著他,“大哥隻問你一句話,你可為自己想好了退路?”
沈青琢微一挑眉:“大哥指的退路是?”
“功高震主、卸磨殺驢的例子,需要大哥來給你舉嗎?”沈風瀾語氣嚴厲道,“如今滿朝文武皆知你沈大人,親手將晉王扶上帝位,而沈家又常年擁兵自重,你以為新帝能容得了你幾時?”
“大哥放心,我絕不會拖累沈家。”沈青琢微微一笑,“該消失的時候,我會消失得無影無蹤。”
沈風瀾怔了怔,試圖放緩語氣:“你明知大哥並非此意,大哥只是擔心你的安危。”
“正如大哥所言,我怎麽能不給自己找好退路呢?”沈青琢轉過身,語氣依舊冷淡,“大哥今日願意入京,小琢感激不盡。待新帝登基後,大哥即刻返回幽北,他日,我絕不會連累父兄。”
***
先帝喪期一過,大雍便迎來了新帝登基的大喜日子。
寅時三刻,沈青琢早早醒來,洗漱一番後步行前往承乾宮。
而此時帝王寢宮內,蕭慎正立於銅鏡前,眸光冷漠地瞧著鏡中那道明黃色身影,一旁擺放著象征至高無上權利的黑金袞繡龍袍。
候在殿內的宮人們大氣不喘一聲,誰也不敢鬥膽上前,提醒新帝到了更衣的時辰。
“小七——不,聖上。”直至沈大人踏入寢殿,含笑打破了沉寂,“恭喜聖上。”
“先生來得正好,我給先生準備了蟒袍。”新帝瞬間面露笑意,轉身一揮手,小太監立即捧著大紅蟒袍呈上前來。
“先生又不是王公貴族,穿什麽蟒袍?”沈青琢笑著打趣道,“再者,今日主角是聖上,微臣可不敢搶了聖上風頭。”
“先生不是王公貴族,先生是萬人之上的帝師。”蕭慎直接伸出手,一把將他攬到身前,“先生,替我更衣吧。”
沈青琢無奈一笑,任勞任怨地替新帝穿戴整齊,仔仔細細地展開袞繡龍袍上的每一絲褶皺。
“好看嗎?”蕭慎全程垂眸凝視著先生,語氣含笑,“先生喜歡嗎?”
沈青琢自托盤中拿起金鑲玉腰帶,雙手合抱住勁瘦的腰,準備替他扣上腰帶,“先生喜不喜歡,不重要。”
下一瞬,滾燙的手握住雪腕,阻止了他的動作。
“很重要。”漆黑幽沉的眼眸一眨不眨地望進他眼底,“只有先生喜歡,我才會喜歡。”
沈青琢失笑,心道都是做皇帝的人了,小徒弟怎麽還是這樣孩子氣。
“喜歡。”他妥協般低聲哄道,“這身龍袍英俊威嚴,很適合你。”
指腹磨蹭著雪腕上薄薄的皮膚,蕭慎終於松開了手,任由先生為他扣上腰帶,又笑道:“輪到我替先生更衣了。”
身側伺候的小太監頭也不敢抬,恭恭敬敬地雙手捧上大紅蟒袍。
沈青琢舒展開雙臂,任由新帝為自己更衣。
但很快,他便覺察出一絲異樣來。
青年的手正一寸一寸地撫過他的肩頸,手臂,前胸,後背,甚至連敏感的腰肢也沒放過。
盡管隔著層層衣衫,但那雙大手的熱度仿佛能穿透錦繡蟒袍似的,燙得他不由往後躲了躲。
“別動,先生。”蕭慎迅速抬手掌住他的後頸,將人往自己懷裡帶了帶,“蟒袍還沒穿好呢。”
溫熱的氣息盡數落在耳畔,白皙的耳根處霎時泛起一層緋紅,連帶著身子都微微顫了顫。
“小七……”沈青琢隱約覺得小徒弟今日與往常不太一樣,語氣有些無措道,“你這穿衣的手法太磨蹭了,還是先生自己來吧。”
“哪裡磨蹭?”蕭慎將優越的下頜擱在溫軟的頸窩裡,意味深長道,“我只是很享受……替先生穿衣的樂趣罷了。”
當然,再一件件親手脫下,屆時又是另一番妙不可言的樂趣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