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菜上齊了,沙父舉起酒杯,很是豪氣的對著眾人一飲而盡。
隨著這杯酒下肚,宴席也正式開始了。
沙小少爺那邊年輕人扎堆又笑又鬧,沙父和幾個中年人聊著,只有沙棠這邊的三個人是在正兒八經的吃飯。
沙棠是真的餓了,他自打醒來,吃的一直都是粥,嘴裡寡得不行,至於那個棕熊,早就流著口水等開席了,而陳醫生慢條斯理的切著牛排,時不時瞥身邊的人一眼,嘴角帶笑,似是想到了什麽高興的事情。
飯後沙父幾人轉戰書房,陳醫生和棕熊向沙父辭行後就離開了。
臨走前,陳醫生意味深長的拍了拍沙棠的肩,湊在他耳邊道:“你最近的身體情況,早睡早起,還有切記不要大聲說話和轉頭。”
沙棠:“……”
不要大聲說話,莫名的熟悉!
思考著沙棠重新上樓,沙小少爺和他的朋友們還在樓下聊天,吵吵嚷嚷得上了二樓還能聽到。
仆人都在樓下收拾,做清潔,一直跟著他的林嬸也被叫去幫忙了,此時的二樓沒有人,空空蕩蕩的,廊燈不知道被誰關了,樓梯附近還好,有客廳水晶燈的光線,走到深處就顯得有些暗了。
轉過回廊,就是自己的臥室,沙棠琢磨著,這會兒是晚上九點,還不算晚,也許可以把中午那本沒看完的雜談看完。
“嘎吱——”前面傳來開門的聲音,明明樓下挺吵的,但是這開門聲仿佛是響在耳畔,格外清晰。
抬頭看去,好像是走廊盡頭的房門打開了,能看到黑洞洞的門口,隔著很遠的距離,沙棠隱約看到昏暗的走廊盡頭有個女人站在那裡,正正的對著自己,披散著頭髮,看不清臉,下半身插在一個圓圓的玻璃缸裡,就像一個不倒翁……
“嘶——”倒吸一口涼氣,沙棠隻恨自己的視力太好。
光速推開房門,閃身躲進去,將小鎖擰上兩圈,想了想不放心,又拖了一個椅子抵在門口做警示,倒不是他不想找個大家夥堵門,主要是想到房間裡還住著另外一個“人”,這哪裡還敢堵死,一不小心就全劇終了。
將房間所有的燈打開,回到臥室,又是兩轉小鎖,沙棠這才感覺到一點點心安。
走到窗邊,他房間的窗子斜對著沙家大門,一樓燈光大亮,能看到外面忙碌的仆人和正在辭行的客人,熱鬧的人間煙火氣衝散了很多內心的恐懼,人氣這麽旺,那女鬼肯定是不敢出來活動的。
人群中,有個熟悉的身影,身形挺拔,一身煙灰色西裝,左手手臂上搭著一件白色的外套,右手從沙家仆人手裡接過白色的醫藥箱,動作十分紳士與優雅,不是陳賀還能是誰!
似是察覺到他的打量,陳醫生緩緩抬起頭,距離很遠,他在一樓,自己在二樓,又隔著玻璃窗,這是一個很難被注意到的距離。
他點了點頭,揚起一抹微笑,就像是在告別。
這一晚沙棠謹遵醫囑睡得格外的早,為了不被奇怪的聲音吵醒,他甚至用棉花作耳塞堵住了耳朵,收效甚微但總比沒有的好。
夜裡,月光穿過玻璃窗打在床鋪上,床上的人皮膚越發的瑩白透亮,如同童話故事裡的睡美人,睡得十分安詳。
門窗緊閉的屋裡,窗簾無風翻動,一個黑影緩緩從陰影裡走出來,它踮著腳尖,像是被人拎著脖子的提線木偶,一步一頓地走向床鋪,猩紅的血液自它身上流淌下來,沿途留下一個個血紅的印子。
那黑影動作很慢,輕輕的湊近床上的人,鮮血滴答滴答的滴在那人脖頸上,鎖骨上,血液順著肌膚緩緩滑落,看上去有種驚心動魄的殘破美感。
“好香!”黑影興奮的吞咽著口水,尖利的指甲像鷹爪,在白皙的肌膚上留下一條條紅痕。
“咚、咚咚”睡夢中,好像有敲門聲響起。
沙棠微微皺起眉頭,正想起身開門,突然想起自己是在靈異世界,好好的開什麽門。
“咚咚咚”敲門聲急促起來,跟敲鼓一樣敲個不停,那聲音有些悶悶的,像是重物在碰撞門板,抵在門上的椅子和門板撞擊出聲,動靜大得叫人無法忽視。
稍一回想,沙棠就知道門口敲門的是什麽東西了,頭皮一緊,再想到那個畫面,隻恨不得立刻把自己敲暈,翻轉身體將耳朵堵死,試圖催眠自己。
手臂似乎撞到什麽,陰寒的氣息從手臂直達大腦,心裡猛地一個激靈,呼吸驟停,人類的本能在驅使他睜眼,敲門聲和那若有若無的陰冷交錯並行。
無助的用手擋住眼睛,有濕潤沾濕了睫毛,落在鬢角,未知的恐懼在不斷地折磨著他脆弱的神經。
想要睜開眼結束這個可怕的噩夢,但是更怕這不是一個夢!
敲門聲還在繼續,身邊的東西好像也被敲煩了,沙棠感覺到那陰冷的氣息慢慢離自己遠去。
“嘎吱”短促的開門聲後,房間再次陷入沉寂。
雙手捂住臉,淚水打濕了袖口,幾欲崩潰的情緒漸漸平複,不知不覺間意識重新陷入困頓。
翌日清晨——
“沙棠,你醒了沒,我們要出發了!”
大嗓門震天響,一聽就知道是棕熊的聲音。
恍恍惚惚的睜開眼,沙棠覺得自己好像是睡了一個假覺,明明很早就睡了,結果還是跟通宵似的,大腦昏昏沉沉,眼皮重若千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