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棠問他是什麽辦法,他沒回答,隻說明天來幫他解決,讓他再忍一晚上。
想了想,也只能這樣了,雖然心裡發怵,但是對方都這麽說了,自己也不好再死皮賴臉地纏著人家。
只需要再忍耐一晚上,這個懸在頭頂上地刀就可以取下來了,這麽一想,心情也沒那麽沉重了。
隨意地聊著天,車很快就到了沙家別墅,沙棠下車和陳賀道別,目送車漸行漸遠,沙棠心裡莫名有幾分不安,對於和陳賀合作這件事又開始有些動搖。
這個人……太冷漠了,對於沈清梅的故事,哪怕他自己本就是一個冷清的人,都不免生出些許憐憫,但是陳賀從始至終都沒有半分動容,全然只是一個看客,給人的感覺就像是一個包裝精美的禮盒,外在華美,裡面卻是空空蕩蕩。
雖然是飯點,但是沙家除了忙碌地仆人,沒有主人在家,沙棠很是順利地回到自己房間。
奔波了一天,再加上剛從那棟森冷的洋樓回來,總覺得頭上沾了不少灰,他準備趁著天還沒黑先洗個澡,再去吃飯。
走進浴室,打開水龍頭,水聲嘩啦啦地打破了室內的靜謐,彎下腰,沙棠將頭伸到水龍頭下面,溫熱的水細細密密地淋到頭髮上,熟練地擠上洗發露,泡沫漸漸成型。
有水進了眼睛,刺激到敏感的眼睛,眨了眨眼,還是有些不舒服,將手上地泡沫衝洗乾淨,用清水清潔了一下,感覺好多了。
手重新放在頭上,繼續抓撓,半晌,沙棠覺得彎著腰有些累,忍不住調整了一下姿勢,就在這時,他似乎聽到外面有開門的聲音響起。
是林嬸來催他了嗎?還是趙男幫他送飯上來了?
他最近兩天都是在房間解決的飯食,這麽想也沒毛病。
將水龍頭的把手往下壓,水聲減小,外面的腳步聲變得清晰起來,但是不知道是不是水聲影響的緣故,那腳步聲有點奇怪,聲音很小,就像是怕被人發現,踮著腳尖走路似的,如果不是他仔細聽,估計都發現不了。
“是林嬸嗎?”
沙棠將水龍頭關掉,水聲停止,他保持著彎腰的姿勢,透過手臂間的縫隙向後看。
沙棠的臥室裡自帶一個浴室,浴室的門斜對著臥室的門,呈對角線分布,站在洗手台面前,只要微微側身就能看到臥室門。
那人站在臥室門口,只能看到腳尖,聽到沙棠的問話,他也沒回話。
頭髮上的水卷著泡沫緩緩向下流淌,打濕了脖頸的毛巾,有些涼。
為了看清來人,沙棠將腰壓得更低,這次他看清楚那人的下半身,一身粗布長衫,腳上是一雙黑布鞋,只是腳尖踮起,腳趾十分用力,黑布鞋上鼓起一個凸起,就好像是在用腳趾頭死死扣著地板。
那人走進了臥室,腳步聲在空曠的臥室裡發出“嗒嗒”的短促聲響。
沙棠想直起身來,但是他的身體僵住了,仿佛是被一隻手按在了原地,除了機械抓撓頭皮的手指,他沒辦法動彈。
眼睜睜看著那雙腳越走越近,那雙腳穿過門口的櫃子,經過臥室中間的大床,臥室裡的裝修很簡單,只有幾個櫃子和床,靠門邊的地方放了一個屏風和前兩天剛搬進來的餐桌。
空氣仿佛凝固,水聲滴答聲,腳步聲,逐漸加劇的喘息聲,所有的聲音都被無限放大。
最後那雙腳走到了他的身後,腳尖緊緊的貼著他的後腳跟,一股陰冷氣息順著脊背向上遊走,帶著濃濃的惡意,像是一塊冰,將刺骨的恐懼融入到血液裡去,夢裡那踮著腳的怪物追出來了!
有溫熱的液體滴在他的後頸上,激起一連串的小疙瘩。
手上的動作依舊在繼續,就像是被人設定了程序,手指捏住水龍頭向上抬,水聲再次響起。
眼睛依舊死死盯著身後那個身影,一雙青紫的手進入視野,緩緩抬起,沙棠的眼睛的跟著移動,直到那手消失在眼睛看不到的地方,隨即脖頸上傳來一股巨大的壓迫,那手死死地掐著他。
若是以往,他只怕已經嚇軟了腿,但是此時的他似乎是被無形的線桎梏住了身體,不能動,說不了話,也沒有了情緒,他甚至能清晰的感知到那雙手的指甲陷進皮肉裡。
靈魂晃晃悠悠地脫離□□,浮在半空中,俯視著那個依舊機械地正在洗頭的自己,背上的黑影像一隻巨大的蟲子盤踞著,脖頸被掐得變了形,像是盤根錯節的老樹,青筋一根根暴起,臉頰漲得通紅,眼球充血外凸,似乎要爆出來。
手指顫顫巍巍地摸上洗發水瓶,大腦因為窒息泛起一陣陣眩暈,手腳開始脫力,沙棠攢起全部的力氣,將洗發水瓶向後掄去。
洗發水是昨天新換的,玻璃製造的瓶子裡還是很滿,平時這點重量他從來沒在意過,但是此時卻像是有千斤重,幾乎叫他拿不穩當。
瓶子穿過黑影,哐當一聲砸在地上,碎片如同煙花般炸開,四下飛濺。
黑影身形因為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有一瞬間的凝滯,沙棠閉著眼,腳蹬在洗手台下面的台盆櫃上,反作用力帶著身體不管不顧地狠狠往後撞去。
第16章
“砰!”
後背傳來撕心裂肺的疼痛,他幾乎是下意識地痛呼出聲。
“少爺,怎麽了?”
林嬸和趙男端著托盤,剛走到門口,就聽見臥室裡的動靜,兩人都被嚇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