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青茗的目光掃過自己的好朋友焦嬌,她的眼睛至今都還有點腫,仿佛是兩顆水蜜桃,若是以往她會覺得好笑,可是現在她只能察覺到心酸與悲傷。
快樂的日子還這麽長,卻是與她無關了,不管再來多少次,這條黑到盡頭的路她都必須走。
她對著那個穿著高跟鞋的好朋友輕輕躬身,感謝她多年來的照顧,也是一種告別。
沙棠不著痕跡地吐出一口氣,若不是陳賀在旁邊拉著他的手,他大概會忍不住衝上去,想到這個女孩子會經歷的事情,他就覺得沒法忍。
來到這個世界後,他不止一次感歎人性的扭曲與貪婪,好人有嗎?有,還有很多,但是一個人一生只要遇到過一個壞人,他/她的人生就徹底毀了,他們會變成墜落沼澤地的鳥雀,直到死亡的那一刻來臨,體會到的都是粘稠的,肮髒的,窒息的,難堪的,苦苦掙扎的余生。
眼睜睜看著男主角梁子濤將趙青茗攬進懷裡,半拖半抱地帶人離開,廠房的金屬鐵門在靜謐的空氣中發出哐當的巨響。
外面隱隱響起關車門的聲音,然後是汽車引擎發動的聲音。
沙棠向旁邊瞥了一眼,用眼神詢問著,要不要跟上?
陳賀搖了搖頭,湊到他耳邊輕聲道:“別著急,等一個人。”
沙棠不知道這人在等誰,但是他是真的著急,他曾經覺得自己算是一個比較冷漠的人,因為他並不關心別人生活地如何。
大概是因為巨大的悲哀在他眼前上演,濃重的惡意擦過他的衣角,許是出於人類之間對彼此的憐憫,他做不到無動於衷。
而且人總會想要小心翼翼地護住黑暗中那道唯一的光。
等到外面的動靜漸行漸遠,沙棠這才問道:“要是跟丟了怎麽辦?”
陳賀笑眯眯地揉了把他的頭髮,“就是要跟丟啊,不然他怎麽敢去自己的老巢~”
聞言沙棠先是愣了一下,隨即冷汗就出來了,他壓低聲音道:“你的意思是……他發現我倆了?”
陳賀點點頭,又搖搖頭:“確切說,他發現的是你。”
沙棠:“……你這麽肯定?”
“因為我不是人啊,”陳賀仍是笑眯眯的模樣,雕刻般的臉上,透出柔和的光彩,像是在開一個無傷大雅的玩笑。
沙棠翻了個白眼,不想參與這人的冷笑話,他有些擔憂的問道:“那他這麽走了……”
“沒關系,有人跟著的,哦,不是,應該說有蒼蠅跟著的。”陳賀語氣篤定,絲毫不擔心人會跟丟。
蒼蠅……沙棠立刻反應過來,是梅導!估計陳賀就是在等梅導反饋具體位置。
他心裡隱約明白是怎麽一回事,但是他沒問,因為問出來,小馬甲就捂不住了。
像是察覺到他的心思一般,旁邊的男人突然說到:“你要不要告訴我你南江的身份,我去找你啊~”笑得像是一隻修煉成精的狐狸。
“我不告訴你。”沙棠怎麽可能告訴他,他隻恨不得捂的更緊一點。
陳賀很是遺憾地哦了一聲,那樣子仿佛是想吃酸菜豬肉餃結果老板跟他說賣完了一樣,可惜得直砸吧嘴。
“嗡嗡嗡”面前圍上兩隻黑色的小蒼蠅,沙棠下意識像揮手把蒼蠅趕開,卻被人抓住了手。
“別打到,這玩意兒脆弱著呢。”
沙棠有些不好意思地縮回手,主要是對蒼蠅習慣了這麽個對待態度了,聽到那個嗡嗡聲就忍不住,不過印象中,蒼蠅好像沒這麽脆弱吧。
“這蒼蠅只是傀儡,梅導的能力就是操縱傀儡。”陳賀耐心地解釋道,“走吧,我們跟上去。”
雖然有些好奇,不過沙棠沒有具體去問,感覺這個世界的能力對於個體都是保命的存在,沒有平白無故跟別人說的道理。
兩人離開的時候,劇組裡還是一副欣欣向榮的模樣,渾然不覺男女主和總導演都不見了的事實。
“二胖和溜子他們呢?”雖說這兩人找吃的去了,但也卻確實一直沒出現。劇組裡中午有提供盒飯,不至於找這麽久吧。
陳賀歪了歪頭,關上駕駛座的車門,“他們倆啊…我派去做其他任務了。”
沙棠不再詢問,陳賀這麽做自是有他的道理,在某人遺憾地注視下,他低頭系上安全帶。
廠房2-1總導演休息室——
“你說那個陳賀到底讓我們找什麽啊,這房間昨天不是找過了嗎?”身材肥胖的二胖費勁兒地蹲下,掀開地毯。
“你問我,我問誰,趕緊找!”溜子其實也不耐煩了,他倆就差沒把這裡翻個地朝天了,啥也沒有,怎麽可能不煩躁。
偏偏又惹不起那個人,光是眼神對上,恐懼驚悚的感覺就瘋狂敲打天靈蓋。
他在進遊戲前是個社會混子,跟著老大混久了,對危險有這一種類似於動物般地敏銳,這種識別能力幫他躲過了大大小小的災禍。
而對上那個叫陳賀的男人,這敏銳的直覺告訴他,不要去惹那個男人,最好躲得遠遠的。
“樓下怎麽突然沒聲兒了?”溜子耳根微動,立刻發覺不對勁。
他將門拉開一條縫,借著自己瘦小的身材偷偷往外偷窺,然後他就看到陳賀帶著沙棠往外走,而其他人像是沒有靈魂的人偶靜靜地佇立在原地。
“你說,他們是不是嫌我們累贅,所以把我們丟下跑了啊。”二胖個子高,視野也更好,看得更加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