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最後的上膛聲,那是為了刺激人類的求生欲,在知道即將遇到危險的情況下,人都會盡可能的尋找求生機會,例如破壞牆壁,或者撬開後面的門,退回電梯。"
說著陳賀輕笑一聲,這人還真是一點沒變:"一旦有破壞行為就會出發報警機制和安保手段,那個時候才是插翅難逃。"
沙棠驚歎於這人的反人類思想,同時也是對陳賀的堅持,能做到一點都不動搖是真的厲害。
"你怎麽知道他不會換密碼?"
陳賀看著面前和記憶中一絲不變的陳設,笑了起來:"因為這個人非常的乏味可陳,他討厭改變,在他看來花費心思去做這些瑣粹的事情很無聊。"
在古兮身邊的幾十年裡,這個人都沒有任何改變,這樣的人怎麽會為了防一個人去改變自己漫長歲月中的習慣呢。
沙棠順著男人的目光看向這個屋子,是非常簡單溫馨的陳設,就是莫名覺得有些眼熟,沙棠認真地想了一下,好像明白了。
這種裝修不就是現實世界最常見的裝修風格嗎,牆上掛照片牆,量身高的長頸鹿貼紙,電視牆兩邊是書櫃,上面放著書籍和花瓶,家裡的布藝基本上都是米黃色,一些玩具凌亂的丟在地上,整體看上去非常溫馨日常。
"他還玩玩具?"地上的玩具有小賽車,樂高,木板拚圖,也有洋娃娃和過家家用的兒童廚具。
陳賀淡淡地掃過那堆玩具,想到那人日記裡的記載:"給孩子的玩家我已經讓人買好了,希望他/她會喜歡。"
"他在進入遊戲前,有個老婆,似乎是懷孕了吧,但是他三年沒有回家,也沒有聯系家人,大概是想要買些玩具糊弄下小孩吧。"
即便這人不是系統,他們沒有諸多恩怨,陳賀對於這種假裝自己很愛孩子的人也沒有什麽好感。
有那個功夫寫信,為什麽不回家看看,又不是研究什麽關乎國家機密的東西,這麽忙,結婚生孩子幹嘛。
這人可以將冷漠貫徹到底,偏偏要裝出自己很愛他/她的樣子,其實沒有他,也許那個女人,那個孩子可以擁有更好的家庭。
不過這個和陳賀沒什麽關系,他只是單純的討厭這種人。
經過玩具的時候,陳賀的褲腿不經意間將搭建起來的積木碰歪了一塊,但是誰都沒有發現。
與此同時,嘈雜喧囂的鬼市裡,五花八門的東西被放在攤鋪上售賣,有血淋淋的斷臂,有還會轉動的眼珠,白花花的腦部組織……
鬼來鬼往,形狀各異,熱鬧得不行,白色的燈籠成列地掛在攤鋪前,像是一條白色的蛟龍。
一個帶著兜帽的男人突兀地停下腳步,身後的鬼沒有想到前面的人會突然停下,"碰"地一下撞在男人的後背上。
"乾你嬢,腳斷了還是腦子腫瘤了!"那鬼怪厲聲叫罵起來,引得周圍的鬼紛紛停下腳步看戲。
兜帽男人微微揚起頭,露出臉和近乎病態皮膚,黑框眼鏡下,男人的眼睛像是死魚眼般無神,卻又帶著些許不明意味的情緒。
"誰動了我的積木……"
男人的聲音很啞,像是破風箱在嘶鳴,說出來的話莫名其妙,周圍的鬼都沒有聽明白。
站在他面前的鬼怪卻莫名感覺到脊背一涼,明明他已經死的不能再死了,卻有種被死亡籠罩的恐懼在心底蔓延。
裸露在腹腔外的腸子不自覺地抽搐了兩下。
男人沒有在意他的表現,只是偏頭看向某個方向,嘴裡低聲喃喃道:"有人動了我的積木。"
那鬼怪覺得瘮得慌,想要伸手去推搡面前這個瘋子一樣的家夥,然而手還沒觸碰到男人,就看到自己的手像是被橡皮擦擦去的般,一點點消失,絲毫痕跡都沒有留下。
"這是什麽!!"鬼怪驚呼出聲。
周圍看戲的鬼怪頓時一哄而散,再也不敢看下去了,他們都知道這隻可憐鬼惹上了不該惹的人。
所有鬼都隻敢用眼角余光去偷瞄,不過他們很快就發現,他們多慮了,因為那個可怕的兜帽男人已經不見了。
同時不見的還有那個衝撞了男人的鬼怪,如果不是那家夥的慘叫聲還繚繞在上空,大概所有鬼怪都會以為這只是幻覺。
長生樓裡,在陳賀的帶領下,兩人走進書房,這房間裡放著一台大肚子電腦,雖然款式很老了,但是在這個遊戲裡算是非常超前的存在了。
沙棠看著陳賀熟練的打開電腦,操縱著鼠標點擊一個黑色的圖標。
見狀沙棠頗有些欣慰,好像要讓這老古董適應現代生活也不是太難的樣子,這不這人用電腦的手法越來越嫻熟了。
第一次登出遊戲的時候,這人連開機都不會,掰著電腦顯示屏研究半天,差點沒把電源燈摳爛。
鼠標指針的小箭頭閃爍了兩下,然後彈出一個遊戲的登錄頁面。
陳賀也沒問沙棠帳號,直接輸入了沙棠的ID,對於這串號碼,陳賀已經熟的不能再熟了。
然後輸入古兮設定的密碼,點擊確定,然後進入遊戲的頁面,正是沙棠他們所在的書房,就像是通過監控看自己一般,這種感覺頗為詭異。
鼠標指針挪向右下角的系統設置"是否登出遊戲?"
指尖微頓,陳賀忍不住回頭去看身後的人。
沙棠今天穿的是白色的高領毛衣,襯得本就白皙的皮膚越發透亮,像是雪地裡的雪人娃娃,細碎的額發因為垂著頭的動作微微擋住眼睛,只能看到高挺的鼻梁和淡色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