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岫舒了口氣,撓頭由衷笑道:“太謝謝了,麻煩你了啊。”
“小事兒。”
值夜人開電腦輸密碼的時候,連岫特意轉過身去不看。
連岫登上郵箱下載辭職信,卻“意外”地怎麽也打不開文檔,顯示文件錯誤。
“能不能幫我看看……”
他再次向值夜人求助,值夜人湊過來擺弄了一通,還是打不開,他又叫來自己的同事幫忙來看,反正大半夜大家都沒什麽要緊的事。
這樣一來,監控屏幕前就沒人了。
時間正好是三點十五分,和約定的一樣,實驗體九號偷偷打開了控制室的暗門,和舒星彌一起溜了進去,兩人分頭行動,分別去了南北兩處洗手間,一人拿一瓶殺蟲劑,蹦起來噴在火警探測器周圍。
“鈴鈴鈴——”
洪亮而炸耳的警鈴聲刹那間傳遍了控制室。
所有人都被嚇得一激靈,這個聲音可是很久都沒響過了,難道是著火了?
控制室可不允許有火災,控制室的旁邊還連著一間檔案室和實驗室,這要是燒起來,所長得把他們的皮活剝了。
“著火了!”連岫騰地一下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快出去看看!”
說著,他帶頭跑了出去。
人是盲從的動物,連岫起了帶頭作用,立刻就有人跟隨他的腳步跑出了門。
火警系統顯示是廁所的警鈴響了,有人喊道:“是廁所那邊!”
連岫帶著人一路奔到廁所,趁著人多眼雜,他在廁所兜了一圈,前門入後門出,在出來的那一刻,實驗體九號從走廊裡閃了出來,把一小瓶紅色的藥水塞到連岫的手心。
連岫把藥水揣在兜裡,跑回原來的房間。
本來有兩個人守在監控前,現在一個趴在地上,一個仰在電腦椅上,人事不省。
舒星彌正蹲在地上剪電源線,一臉冷靜,絲毫沒有打過架的樣子,倒像是剛畫完一張素描。
連岫二話不說,扒開電腦主機就往裡灌水。
這幾台電腦雖然表面上看著完整如初,但已經是廢了。
“走。”
舒星彌拉著連岫繞過喧鬧的走廊,按照實驗體九號給的地圖位置,來到一處極隱蔽的門前。
門已經打開了,門旁卻沒有人。
這和計劃中不一樣。
“怎麽回事…”連岫看向舒星彌,眼神中泛著疑惑不解:“九號人呢?她不是說在這裡等我們嗎?”
“不知道,”舒星彌茫然地搖了搖頭,他望向門內,那是一條幽長的暗道,一眼望不到盡頭,“難道她先走了,在後山等我們?”
“現在必須得走了,”連岫回頭看了看:“要是他們反應過來追到這裡,就什麽都完了,我們先進去再說。”
也只能這樣了。
舒星彌和連岫走入門內,從裡面把門關上,暗道內徹底陷入一片黑暗,連岫從兜裡摸出手電筒打開,勉強照亮前路。
“你說,萬一她沒在外面怎麽辦?”連岫一邊跑一邊問舒星彌。
“她不在我們也要走,”舒星彌堅決道:“因為只有我們出去了才能救她,三個人都被困在研究所裡,誰也不能得救,更何況我還要報警救我父親,她也會得救的。”
“好奇怪啊,為什麽她不按計劃來?難道她真被抓了?”連岫實在是想不通,明明離逃走就差一步了,實驗體九號偏偏要在這個節骨眼上消失。
“我覺得不會,”舒星彌說:“剛剛為止我們一直是一起行動的,但就在我來找你會合的路上,她突然拐去了別處,我根本不知道她是什麽時候走的…一轉身人就沒了,當時我們身邊肯定沒有別人,因為大部分人都聚集在廁所那邊尋找觸發火警的源頭,所以她不太可能是被人擄走的,我以為她還有別的事要辦,就先來找你了,沒想到她再也沒出現過…”
事情已經做下了,現在要回頭是不可能的,只能往前。
雖然不知道前方會有什麽,但也只能放手一搏了。
兩人迅速跑出了暗道,暗道的盡頭是一堆沉朽潮濕的落葉,連岫和舒星彌推開葉蓋,探出頭來,頓時呼吸到了新鮮清冷的空氣。
他們望見了極美的星空。
天穹仿佛一襲碎珍珠織就的輕薄紗帳,隨風款款流動,萬千星辰靜靜閃耀著淺銀光輝,張揚地鋪灑著。
這種近乎永恆的美麗闖入眼底,兩人同時微笑起來。
連岫想,實驗體五號給自己取名為小彌,說星星彌散在天空是美麗的景象,這話果然不假。
可惜這樣的風景只能在兩人眼眸中停留一瞬。
他們得趕快下山,乘船離開這裡。
舒星彌拉著連岫,靠北極星辨別方向,山道雖然不陡,但光線太暗,兩人朝山下摸索著,每走下一步,就覺得離自由又近了一些。
“已經到半山腰了吧?”舒星彌小聲問。
“快到山腳下了,你還走得動嗎?”連岫問:“要不要我背?”
“不用,我從沒走過這麽遠的路,腿有點麻,但還能走……”
連岫不經意照了照舒星彌的腿,嚇得差點沒把手電筒扔地上,他低喝一聲:“有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