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究竟是得了什麽造化, 未修成人形就能說話?”昭月抱著那壇小草,興致勃勃地問。
“唔……下了一場雨, 很燙,把我體內燙出九個窟窿。”小草奶聲奶氣地說。
其實前些年有個仙人一邊喝酒一邊駕雲,飲的是大名鼎鼎的“千日醉”,據說喝一口就醉上一千年, 他酒駕腳下不穩, 一不小心,一滴酒從葫蘆裡漏了出來, 墜落到魔界, 正好點在這顆小草籽上,這才給小草籽開了九竅, 登時有了神智, 雖沒有人形, 卻有了人的思想, 它在林子裡經常聽到說話聲, 聽得多了便會說了。
小草受了九日的澆灌,便化為一個小小的嬰孩,趴在壇子上。
少年和昭月起床澆水的時候著實震驚,一般來說植物成精化成人形少說也要幾百年,這小草倒是造化極高,可能以後是個不得了的小妖怪。
“嗚嗚……”小嬰孩眼淚汪汪,對著兩人伸出了又短又軟的手臂,十根手指肉呼呼的,在空中抓撓。
少年將嬰孩抱在懷中,隻覺得懷中一團柔軟溫熱。
“好粘人。”少年說著,摸了摸嬰孩的頭,昭月湊在他旁邊,伸出食指,嬰孩便把他的手指攥在手心,昭月露出了欣喜的笑容,張開了懷抱:“來,爹爹抱抱。”
少年托著嬰孩,要送去昭月那裡,嬰孩松開昭月的手指,死死巴住少年的衣襟,搖了搖小腦袋,隻往少年懷裡扎,嘴裡嘟囔著:“我餓,我要吃奶。”
吃奶。
少年微微歪頭,陷入了思考。
不得不說,他的生理知識十分薄弱,沒有經過系統性的學習,就連觀察也沒有好好觀察過,一千二百年都在閉關修煉,剩下兩百年也盡是在軍營進行封閉性的訓練。
軍營裡也有女將,但沒有女人在軍營裡奶孩子。
好在他之前有幸去過人間,看到過人間的女子是如何喂奶的。
雖然並不了解那是怎樣的過程,但他還是保留著一個模糊的印象……
敞開衣服,把嬰兒按在胸前,持續一段時間,應該是類似那樣的行為。
少年面無表情、毫無羞恥心地解開了自己的衣扣,露出左胸,平坦得可以立上十顆蛋,分明是一滴奶水也沒有,嬰孩的嘴唇吧唧就湊了上去,含得沒輕沒重的,少年被咬得有些痛,不禁微微皺眉,但仍在隱忍著。
昭月眼睛都直了。
這個小魔頭在幹什麽?奶孩子?用他那平原般的小胸脯奶孩子?怎麽可能奶得上?
舒星彌不禁捂臉,扶牆,自己當年還乾過這事兒?
魔君淡淡望著他,神情仿佛在說:你這種事情我見得多了。
“這樣不行的……”昭月上前把嬰孩從少年懷裡抱出來,嬰孩嘬了半天,一滴也沒吃到,頓時委屈得不行,哇地一聲哭了出來,驚天動地:“嗚啊……”
少年一臉無辜,扣子都忘了系上:“他怎麽哭了?”
難道是自己被孩子嫌棄了?少年不禁有些失落、內疚,懷裡空落落的。
明明是自己種出來的小草,卻不喜歡自己。
“其實,”昭月組織了一下語言,認真地對少年解釋道:“你沒有奶水,他吃不到奶,所以才會哭的,不是不喜歡你的意思。”
“怎麽辦?”少年的目光落在昭月的胸前:“你可以嗎?”
“我恐怕八成大概也許似乎可能也不太行。”
昭月伸手變出一小碗羊奶,湊到嬰孩唇邊:“來,先用這個湊合一下吧。”
嬰孩隻聞了一下,便扭著頭躲開了,一副想要嘔吐的樣子。
昭月又變出了牛奶、人奶,嬰孩仍然哭嚎著不肯買帳。
“這草的口味真刁。”昭月換了隻手抱娃。
“啊,”少年眼睛一亮:“他是不是要喝無根水?草一般都是被雨水澆灌長大的。”
“那個苦苦的,不好喝,我要喝露水,要花心裡最清甜的那一種…”嬰孩抽抽噎噎地開口。
“……早說啊你。”昭月輕輕捏了捏嬰孩溫熱的小臉蛋子。
“孩子生下來總是要哭一會然後要奶吃的嘛,路過草叢的女人們是這樣說的,所以我就這麽做嚕。”
於是,在鳥語花香的清晨,少年和昭月便抱著嬰孩去山谷裡采集花露,嬰孩吃得嘖嘖作響,可苦了那些開得早的小野花,一個個被吃得耷拉著花瓣。
“輕一點啊……”少年一邊抱著嬰孩,一邊提醒著,剛才被嬰孩吃過的胸口現在還隱隱作痛,可想而知花朵也很痛了。
嬰孩吃飽之後,三人再一起回家。
少年和昭月給小草取名叫千芊,是個繁盛、充滿生機的名字。
昭月就這樣住了下來,他說要幫少年一起照顧千芊,千芊有時會突然哭鬧起來,少年一個人忙不過來,有昭月在,還可以幫他一起想想對策。
少年漸漸明白,這才是真正的“修煉”,每天都會有新的難題,每天都會有新的不知所措,但是,每天都會有快樂的事情。
他會留千芊和昭月住在自己家裡,並不是因為喜歡小孩子,或是將昭月視為好友、愛人,而是他想體驗一種新的生活,一種類似“人間夫妻”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