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話提醒了雁遊,胡亂向雲律點了點頭,便去為莫小姐松綁。
雲律看著雁遊的背影,眸光閃動,也不知在想些什麽。
趁一片忙亂、沒人留意他們,保鏢低聲對雲律說道:“老板,英教授這個時候過來,是不是……”
雲律搖了搖頭:“無妨,那個會議是半民間性質,老師只是過來見幾個老朋友罷了。不會……”
一語未了,見慕容灰攔著雁遊不讓他去攙扶哭成一團的莫小姐,自己卻也不願動手。雲律若有所思地看了片刻,突然拍了拍保鏢的肩膀:“沒眼色的,還不快去幫忙。”
等眾人從岩洞出來,天已完全黑透了。
漫天星子映著大海,宛如點點星屑點綴深色藍紗之上,瑰麗空靈之極。
但在饑腸轆轆的村民眼裡,這星海相融的一幕,卻像是一碗熬得濃濃的紫菜煎蛋湯,勾人食指大動。
偏偏事情還沒了結,沒空吃飯。尤其現在消息都在村裡傳開了,留守家中的老幼婦孺們紛紛趕來洞外侯著,一見自家頂梁柱出來,頓時七嘴八舌炸開了鍋。
這個大姐說某某朋友家的侄女近來走丟了,指不定就被關在珠村;那個小弟說同學的姐姐恰好也失了蹤,一家人成天愁雲慘淡……總之,這種傷天害理的事怎麽能坐視不管,一定要馬上阻止,趕快把可憐的姑娘們解救出來。
於是,不用雁遊再設法動員,村民們自發自動地跟了上來,一路浩浩蕩蕩地殺向珠村。
倒是秦家帶出來的人,為了避嫌,統統被留在崖洞裡,那裡出口窄小,易進難出,隻留三四個村民看守即可。因為秦師傅是當面被拿下的,這些漢子們雖然大多窩著火,卻也沒有反對,都沉默地接受了這樣的安排。
也不知是被餓火頂的還是被怒火饒的,大夥兒夜路走得比日路還快,不多會兒的功夫就趕到了珠村。
但這邊的情形卻比他們想像的還要糟糕。先前趕來的村長和村民,被多出數倍的人潮逼困在一道年久失修的木棧聯橋上,仍自苦苦對峙。
“……老夥計,聽我一句勸,只要你肯罷手,今後咱們有財一起發。這裡頭油水可大了,你有啥不知足的?”
“呸!沒人性的王八蛋,我就問你一句,他們要是拐了你老婆閨女,你還替他們賣力不?”
“這怎麽可能呢,你少來挑撥離間!”
兩個相識多年的村長對吵之際,珠村這邊的人堆裡又冒出一個不耐煩的聲音:“怎麽還沒解決?耽誤了出發時間,惹出亂子你擔待得起嗎!”
珠村村長連忙賠笑說道:“稍等,稍等,馬上就好。實在不行,咱們就把他們堵在這兒,等辦完了事兒再放他們走。這麽一來,他們就是從犯了。哪怕鬧到派出所也脫不了乾系,看他們還敢不敢再管閑事。”
“單磨嘴皮子有什麽用,你倒是快做啊!”
“是是。”
……
潛在暗處聽到這裡,雁遊隻慶幸自己多留了個心眼,讓大夥兒暫時不要進村,自己與慕容灰先溜進來探看情形。否則,以珠村的人口,再加上上至村長下至村民沆瀣一氣勾結暗香門,貿然闖入只會一起被包了餃子。
“怎麽辦?”雁遊看著身邊的慕容灰,低聲問道。
處於黑暗之中,如此危急關頭,慕容灰一雙眼睛仍然亮得驚人:“你一定也有辦法了,卻不知我們的思路是否一致。我是這麽想的,他們急著上路,被拐的女子一定已經運上了船。”
雁遊接道:“我們只要把船找出來,先確保她們的安全,免去反被當人質的後顧之憂。”
“沒錯,但還是需要村民們幫個忙,製造混亂,幫我們爭取一點時間。”
“還得製住暗香門的人,不知他們有沒有帶凶器。”這年頭槍枝管理還不是很嚴格,幾乎家家有獵槍,沒事兒就打個鳥雀射個靶玩玩。單是這種槍對人已有一定殺傷力,何況暗香門與海外有勾結,也許還私藏了其他火器。
慕容灰拍著胸脯道:“交給我吧,秦家帶來的人雖然用不了,但還有我在。”
對他的身手,雁遊沒什麽可擔心的。但仍不免顧慮情勢不明,不知暗香門這次出動了多少人,慕容灰能否應付得來。
思索片刻,雁遊突然計上心來:“有了,等下你……這樣,如何?”
“好主意!”慕容灰聽得眉飛色舞。他喜歡平時談起古玩來眼睛閃閃發亮的小雁,也喜歡現在不拘手段幫他出謀劃策的小雁。一想到自己喜歡的人優秀又聰明,而且處處與自己合拍,就開心得恨不能召告天下,廣而告之。
可惜他現在依舊只能壓製這念頭:“小雁,就這麽辦。”
“那麽馬上行動!”
珠村村長與暗香門的人商議時並沒有避人,三羊村的白村長在旁邊聽了個一字不落,險些氣炸了肺:“居然想把我們也拉下水?你好歹毒!”
“唉,白老弟,我這也是不得已啦。誰讓你不聽勸呢?我都不計較你跑來橫插一手,本想大家一起發財,誰讓你不識抬舉?我不得已才想了這法子。只要過了今晚,你就算同我們站在一條船上了。”
“你敢!”白村長眼裡幾乎快噴出火來。雖然同樣乾著違法的事兒,但偷渡畢竟是人家自願的,拐賣卻是害得人家庭離散,落進人販子手裡的女子下場更是淒慘萬分。所以他打死也不會遂了對方的意:“你以為派出所會相信你的謊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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