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是想像一下那血肉模糊的場景,王哥就不寒而栗。
正兩腿戰戰間,他忽然聞到一縷熟悉的焦香味道。稍稍一辨,他腦中頓時轟然一聲:是松香!他們正在融化松香!他們居然是玩真的!
人大多惜命,王哥猶甚。哪怕只是百分之一的可能,他也絕不敢拿自己的性命來冒險。
聞到越來越濃鬱的松香味,他心理防線頓時徹底崩潰,再不敢玩什麽花招,語無倫次地求饒道:“我錯了,我對不起您……有什麽事全算我的,要是我曾得罪過您,那是我不懂事,怎麽補償只要您一句話,我都照做……您要我幹什麽我就幹什麽,只求您別折磨我。”
回應他的,是一聲輕笑:“既然你這麽配合,我就大方地成全你。你叫什麽名字?”
“王、王豹……”
“是誰指使你找許世年不痛快的?”
許世年?竟是許世年雇的人嗎?!王豹沒想到自己有照片在手,許世年居然還敢這麽大膽,不禁氣急攻心,暗自在心裡罵遍了姓許的祖宗十八代。
但對方明顯心狠手辣,他不敢表露任何不滿,隻得乖乖說道:“是有人給我出的主意……我就一個挖土的,想的無非是多賺點錢。兩年前我無意間找到一條門路:一位外國人肯出高價收購古玩,只是一般的他看不上眼,指定非要珍品不可。但現在哪兒來這麽多好東西?我扒拉了好幾處地方,才有三四件勉強入他的眼。我不甘心斷了這條線,就想辦法到處收購。結果大半年前,那外國佬在華夏的中間人給我出了個主意,說北平大學裡有位英生教授,祖上是宮裡出來的人,收藏的東西都是無價之寶,若我能弄到一件半件,就是天大的造化,他會給我下半生吃喝不盡的錢。”
聽到這裡,許久沒開口的“小謝”突然說道:“你找不到接近英教授的辦法,就轉而向他的遠親許世年下手?”
脫去之前偽裝的口音,現在的小謝語氣嚴厲而極有壓迫感,那份氣勢完全不是年輕人該有的。但王豹無暇細想,連忙說道:“對……這也是那人教我的。他說英生脾氣古怪,但如果我能拿住了許世年的軟肋,就能逼他就范。”
“哦?據我所知,對英教授來講,許世年還算不上軟肋。”縱觀近來所見所聞,英老會在許世年撈過界時斥責他並維護他,但若是碰到底線,英老絕不會姑息。而藏品,就是英老的底線。
王豹本來還存了幾分僥幸,想混瞞過去。沒想到對方竟知道得這麽多,完全同那中間人教唆他時所說的一模一樣。遂不敢再有分毫隱瞞,結結巴巴說道:“那人也知道這點,他教我的辦法是……是……先給姓許的下套,留存證據,再讓他要脅英生。如果英生不從,就、就說是他授意許世年倒賣古玩出境,屆時他必定身敗名裂,甚至還會被判刑。許世年交易的照片,其實是為間接指證英生而準備的。”
第33章 許世年的流放
慕容灰原本一邊聽供詞,一邊隨手用燒紅的電烙鐵去戳一塊小松香,把棱棱角角的表面點得坑坑窪窪,同時利用那味道不斷刺激恫嚇王豹。
正玩得不亦樂乎,忽然聽到王豹說自己不但受人指使鎖定許世年,更還意圖讓英老身敗名裂,頓時驚得差點兒摔了手裡的東西。
眼疾手快把差點燒穿了衣服的烙鐵撈起放在一旁,他與雁遊對視一眼,彼此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驚訝與凝重。
其他人聽到這消息,或許只會大罵那幕後黑手歹毒,但他們對江湖事知之甚詳,自然能看得更深一層:這人能找到王豹這樣的盜墓賊施展連環計,足見對江湖手段了解頗深。尋常江湖人不會把事情做得太絕,免得結下不死不休的深仇大恨,貽禍無窮。但看那中間人定下的這條毒計,卻是完全不給英老選擇的余地。這般狠辣,那人會否是英老的仇家?
“那個中間人叫什麽名字?許世年交易的照片又哪裡?”
“照片沒有衝印,底片就在我包裡。至於那中間人,我沒見過他,也不知道名字……起初是由人牽的線,給了我一個電話號碼。之後我們都是電話聯系,隔一段時間他就會換一個號碼。就連交易,也是由他指定地方。譬如說某間公共澡堂的儲物櫃某號,我把東西放進去後,拿走事先放在那兒的現金。每一次交易的地方都不相同。”
這人行事,還當真滴水不漏。雁遊眉關越蹙越緊:“仔細想想,你們打了兩年交道,難道就沒有一點蛛絲螞跡?”
王豹茫然地搖了搖頭。嗅著依舊濃鬱的松香味,他嚇得都幾乎都快哭出來了,生怕說不出什麽有用的答案,被這兩個小魔頭一怒之下給炮製了。
搜腸刮肚,他拚命回想,把一切能想到的全說了出來:“這人也是四九城的口音,聽著大概四十上下吧,說話倒是很和氣……對了!有一次我打電話過去,聽見轟隆隆的聲音,我問他是不是打雷了,他說是飛機起飛!”
飛機?雁遊回憶著之前買來仔細看過的新地圖,記得目前城裡只有一個機場,那附近似乎都是郊野農舍。
“把你們做過交易的地點給我,還有所有電話號碼。”
“好好。”王豹連忙點頭,當即報出四個地址與一長串號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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