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我們睡一個房間,方便保護你。”
如果在確立關系之前,雁遊肯定沒有異議,現在心裡不免有些想法。但轉頭看見慕容灰擰著眉一臉擔憂,才知道自己想多了,不免有些尷尬,好在夜色中慕容灰看不清楚:“好吧。”
雁遊不介意小小冒次險,卻不代表身邊的人允許他這麽做。第二天一早,英老才聽完情況,馬上便催他離城,又聯系了外地的好友,讓雁遊以旅遊為名過去暫住。
向來對英老有言必應的雁遊,這回卻不肯答應。不是他想逞英雄,但昨晚回家後他又權衡了一次局勢,覺得如果金雀花當真出手,卻趕上自己一走了之,他們惱怒之下肯定會把報復的目標轉向英老等人。
而且,是自己說服了雲律師兄,打消了他想與金雀花緩和關系的念頭,轉為幫助自己。一旦金雀花報復,肯定會注意到他們的往來。雁遊認為自己有責任幫師兄想一個全身而退的法子,而不是躲起來讓別人去遮風擋雨。否則,這和找墊背有什麽區別?
但是,雁遊執拗,英老卻比他更執拗。師生二人爭執許久,最終各讓一步,英老把離城的期限放寬到三天。如果三天之後沒有進展,雁遊就得離開。
雁遊表面答應,實際卻在盤算時間到了找其他借口拖延。
殊不知,面對被自己單獨留下的慕容灰,英老也說出了類似的話:“不用等足三天,你馬上把他的東西打包好,買好車票。如果明天沒有消息,來強的也要把他架上車。金雀花向來不擇手段,我們又沒法報警,早做防范才是上策。小陳和他的朋友那邊我也會通知到,讓他們離開暫避。”
慕容灰深以為然。但要他罔顧雁遊意志,把人打暈拖走,卻是萬萬不敢。便打算這段時間再勸勸雁遊。
又是一天過去。裴修遠處並未問出什麽有用的信息,聊到後面,英老已經不再說話,而是向慕容灰連使眼色,示意他盡快“辦事”。慕容灰當然不敢強來,絞盡腦汁地想該怎麽勸雁遊改變主意。
正糾結之際,慕容析那邊突然有了消息,說雖然沒找到隕石的確鑿證據,但找到了另一件東西。莫允風的妹妹莫蘭蘭已經帶上它,搭乘最近的一趟航班從日不落飛往華夏,讓慕容灰按時接機。
“小叔,為什麽你不自己送過來,反而讓莫蘭蘭過來?”雖然有意外之喜,但慕容灰總覺得哪裡不對:不是說由莫允風幫忙嗎,怎麽還扯上了莫蘭蘭?
“我這邊有事……嗯,要接待一個朋友。”平時對侄子知無不言的慕容析,這次答得含糊,語氣躲躲閃閃。生怕再被追問似的,他馬上轉開話頭:“莫蘭蘭正好順路,而且由她送那件東西比較保險。”
飛機還得再飛十來個鍾頭,慕容灰著急地問道:“到底是什麽?”
“似乎和你曾祖從米國帶來的那件東西有關,但我也拿不準它的價值。英教授肯定比我清楚它的作用,等東西到了,你請教教授吧。我最近會留在日不落,如果需要幫忙盡管開口。”
為免家人擔心,慕容灰沒有說出全部。所以慕容析只知道侄子急要資料,卻不知要來何用,還以為是英老拜托侄子幫忙,便沒有深問。
“你是說老宅的那個盒子嗎?”
這時,電話那頭傳來另一個男子含糊的聲音,似乎是在催促。慕容析同他說了句什麽,道了聲再見便匆匆掛了電話。
“哪個朋友這麽重要。”慕容灰嘀咕了一聲,無奈地放下聽筒。
一旁,聽到隻言片語的雁遊疑惑道:“什麽證據會和那個上了轉輪鎖的盒子有關?”
轉輪鎖有五組轉輪,需要相應的數字才能解開。他們不知道密碼,本說把盒子帶回家後慢慢試,不想當天鍾歸傳出死訊,之後一大堆事接踵而來,便沒有來得及打開。
現在聽慕容析說證據與它有關,算算離莫蘭蘭的飛機抵達還有至少十個小時,雁遊便向英老借了工具,回家開箱。
雕漆匣本身便是一件精美的工藝品,雁遊原本不想破壞它。但現在時間不多,沒有精力一個一個數字去試,便用鋸條小心翼翼地割斷了它的活頁片。這麽做損傷最小,只要更換零件,這盒子又是完好無缺。
收納這件東西的人非常仔細。打開盒身,又是幾層軟袱,邊角處還塞了棉花。把這些東西一一清理出來,當被重重包裹的事物終於呈現出來,雁遊忽然徹底失語。
慕容灰尚未注意到他的異樣,徑自說道:“爺爺那天說是件玉雕壁畫,我本來以為就一張紙那麽大小,沒想到竟有這麽大。”
盒子本身就縱長而深,無數玉質碎片將它填得滿滿當當,一絲縫隙也沒有留下。慕容灰估計完整的壁畫至少有十平米以上。但遺憾的是,除了最上面的十幾塊碎片還算完整之外,其他的都碎成了小孩巴掌大小,邊角也多有磨損,難以拚湊成形。
想到自己那天居然把它放在摩托車後座上拿了回來,慕容灰不禁有點後悔:早知碎得這樣厲害,就不該讓它再受顛簸。
他說了什麽,雁遊全然沒有注意。打從看到玉片開始,他的全部心神就被吸了進去。
默默凝視許久,他顫抖著雙手,像碰觸一個易碎的夢境那樣,難以置信又小心翼翼地覆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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