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時隔多年,彼此都不複年少,相見無期,一旦遇上與莫平江有關的人或事,他仍然忍不住步步退讓。就像當年那樣,總是不由自主,事事以那個口是心非的小少爺為先。
調查裡提到,根據莫蘭蘭的隻言片語,以及上半年莫平江的行蹤,雁遊應該是和這位未來外公見過面的,而且莫平江對他頗為欣賞。
既然如此,就讓雁遊如願又有何妨,反正自己也沒打算在對付完金雀花後高調公布,爭取“美名”,但不如讓給雁遊。得知自己器重的少年有此手段,莫平江應該也會感到高興吧?
只是,就目前看來,這少年人實在勝算不大。不妨將自己原本的計劃略做修改,暗中施為,加以配合。
想到這裡,項聞再度陷入沉思,不厭其煩地推敲著計劃的每一個細節,琢磨該怎樣安排才最妥當。
但他沒有想到的是,皇室珍藏展會當天,華夏爆出了一條震驚中外的新聞。
北大考古系學生雁遊指稱日不落皇室收藏的麻姑獻壽玉雕圖系仿作,真品多有殘破,早年被他的一位朋友長輩買下,現存放在他的私人修複展覽館,已經修複完畢。
而當年邁克爾救寶之事,也純屬造謠。證據是,他手中有邁克爾與鍾思勉簽訂的盜寶合同原件!
因行宮附近當時有軍閥駐扎,邁克爾這個外國人出手太惹眼,便與鍾思勉書面約定,以三萬銀元的價格,讓鍾代為盜竊。
由於壁畫太大,貪利的鍾思勉乾脆將之鑿碎帶出。但事後卻找不到修複師傅,隻得將碎片帶到日不落。但途中遭遇風暴,真正的壁畫就此遺失,又輾轉流落回國。邁克爾的長子不甘心一無所獲,便根據完好壁畫的照片偽造了贗品,並聲稱是其父從盜賊手中買下。
不知是良心不安,還是出於別的緣故,解放前離開華夏遷往日不落的鍾思勉不但將合同保存完好,還將事情始末寫明附上。
雁遊無意得到這份文書後,覺得事乾重大,又認為真品為朋友收藏,證據又恰好在自己手中,實屬天意,便公之於眾。
看完報道,項聞震驚得久久無語。
之前雁遊那些看似沒有效果的舉動,現在也都有了解釋:隕石和造假之說不過是煙霧彈,目的是麻痹弗斯科,讓他在聽說麻姑獻壽玉雕圖也是贗品的傳言時,不會大驚小怪地追究。
一切的一切,都是為了在今天——在展會即將開始,弗斯科自以為金雀花即將擺脫負面影響,在業內地位更加穩定的時候,給他迎頭一擊!
天意?
聽著大廳裡慶祝展會開幕的蘇格蘭風笛聲,站在內室的項聞看著報紙上的合同照片,苦笑不已。
確實是天意,有了這份證據在手,弗斯科恐怕再無翻身機會。自己之前的擔心,純屬多余。
第91章 劫波渡盡(大結局)
離展覽開始時間還有不到十分鍾,門廳處設置了一個小小的吧台,供到訪的嘉賓先行歇息。弗斯科穿行在氣球和彩帶間,笑容滿面地與賓客們握手寒喧。
今天他不但邀請了一堆富豪名媛、明星歌手,還邀請到了皇室的一位管事。這樣大的手筆,其他拍賣行根本望塵莫及。不用向記者打招呼,今天的頭條注定隻屬於金雀花。
想像一下那些造謠中傷者在看到新聞後嫉恨交加卻又無可奈何的表情,弗斯科笑得更開心了。
秘書小聲提醒他還沒有與裴修遠合影,整了整領結,弗斯科穿過人群走到這位華裔老者身邊。
尚未開口,旁邊忽然有一支話筒遞了過來:“道布斯先生,有人發布聲明說皇室珍藏的麻姑獻壽玉雕圖是贗品。眾所周知,這是您的祖父敬獻給女王陛下的,當時您父親說您的祖父從華夏盜賊手中買下了它,但聲明者提供了一些證據,證明事實並非如此。請問您如何回應?”
聞言,弗斯科立馬露出練習多次的大度之中略帶遺憾的笑容:“純屬謠言,荒謬而又可笑。我很遺憾世上有這種以中傷他人為樂的小人,但鑒於我們道布斯家族寬厚仁慈的家訓,我不打算追究起訴這位誹謗者。不過,我們也不會浪費時間在這種無聊問題上,拍賣行曾發布過一條澄清聲明,裡面說得很清楚,沒有證據、扭曲事實的語言等於謊言,沒有任何價值。”
他以為自己已委婉地將不想再討論這個問題的意思表達得足夠明白,沒有想到,記者仍舊不依不饒:“這麽說,您是不承認了?那麽,您對那位聲明者手頭的合同又怎麽看?”
弗斯科疑惑地反問道:“合同?”
“您沒有閱讀晨報的習慣嗎?”
見當事人竟然不知情,記者眼前一亮,馬上示意同伴將攝影機對準弗斯科的面孔,一秒鍾也不浪費地捕捉他的每一寸表情。接著,她才展開手裡的報紙遞了過去。
“《保護者實際是盜竊者》?”弗斯科只看了標題,笑意便消失了。保護之說不過是蒙蔽世人罷了,祖父在華夏實際做過些什麽,身為孫子的他自然一清二楚。
匆匆看完報道,他目光在那份雙方簽字並留有手印的合同上一頓,旋即面若冰霜地將報紙向秘書擲去:“為什麽沒有告訴我?!”
“先生,您說過不必理會謠言,這幾天事情太多,所以我也沒關注報道。”秘書茫然地接住報紙,不知老板怎麽會發這樣大的火。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