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青蓮側頭,窗外金秋燦燦,似笑非笑:“敗不敗家你心裡沒點數?那次酒後怎麽說的——只要美人不要江山,為她一笑翻天覆地,我的天,我在人間都沒見過那麽混的帝王。這話我要是告訴經天院鳳老前輩你看你那身鳳凰毛還剩幾根。”
鳳矜:“……”
此生恨酒。
裴景不滿:“你說他敗家我讚同。但說我登徒浪子,解釋一下。”
虞青蓮冷笑一聲道:“第一次見面你就拿著鳳族神獸在撩妹,失憶了?”
被提名的鳳族神獸又想起那一日差點被吃的恐懼裡,瑟瑟發抖抱著自己的羽毛,圓溜溜的眼睛怒瞪罪魁禍首。
裴景是真的冤,那時只是給陳虛展示一下他的魅力而已,居然平白背了這麽一個罪,他長到現在連女孩子的手都沒牽過,浪什麽子。轉身,對陳虛:“都怪你。”
陳虛:“……???”這又是哪一口鍋。
寂無端掌心灰藍的蝴蝶栩栩飛出來,繞在青年的周圍。他聽了半天他們吵,不陰不陽地開口:“一個昏君,一個浪子,一個潑婦,還談什麽情愛,你們這輩子跟自己過吧。”
一句話惹了三個人。
虞青蓮手裡的楓葉成刀,玉指翻轉,直接飛過去。
風刃卻被寂無端身邊的灰藍色的紙蝴蝶給擋住了。
寂無端唇角一扯:“潑婦。”
虞青蓮:“跟你的骷髏死人過一輩子吧。”
鳳矜有點惡劣地笑:“要我猜猜,你每天都是這副懨懨的樣子,是不是身體不行,你和陳虛換個名字吧。我看你是真的虛,虛到不行。”
虛的不行。四個字意味深長,在場幾名少年都心照不宣笑出聲。
寂無端氣得磨牙。
悟生有點好笑又有點尷尬,扶額:“怎麽說遠了。”
虞青蓮翻個白眼,她雖然不懂,但也沒去問,因為看他們的表情就不是什麽好事。
對比另兩人的反擊,裴景反應倒是還挺獨特,托著下巴思考著,白衣少年笑起來經天院外滿山的秋色都暗淡:“先否認登徒浪子,但我覺得吧,我一個人過也挺好的。”
“你們的存在讓我打消了對鬼域、瀛洲、鳳宮女子的向往——加上我如此優秀,這世間有誰能配得上我,估計通天大道只能一個人走了。”
眾人,“呵。”
課後,出書院,外面是長長的走廊。
楓葉落了滿山,金光燦燦鋪成一地。
秋日的風乾燥清爽,山頂之上碧空如洗。
一名鳳棲山的弟子跟他們一道,便談了起來:“鳳棲山的秋天也是如此,楓葉紅的跟火一樣,詩裡面。楓香晚花靜,錦水南山影,描述的大概就是那模樣。”
裴景疑惑問道:“你們鳳族那麽多人就隻住在一座山頭。”
眼眸翠綠色的鳳棲山少年笑一下:“不是,鳳棲山只是因為鳳棲宮而得名,山外還有山,天脊綿延,百花齊放。趕上朝鳳節,更是熱鬧。你若是有空,可以去看看。”
裴景道:“真美。雲霄就一百零八座山峰,各種雲雲霧霧的,我居住的天塹峰更是冷的把人凍成冰。”
陳虛推他:“你活膩了?”裴景道:“師祖在天梯那,沒精力管我們,我都不怕你怕什麽?”
鳳棲山弟子笑出聲:“我倒是挺想去雲霄看看的,長極峰上的煙霞很出名,還有雪中懸橋。”
裴景又道:“歡迎來。”
碧眼少年靦腆一笑:“好啊,不過出了經天院。回到孔雀族,我怕是就沒時間了。”
裴景:“我覺得你這族長當的都比那位鳳帝有樣子。”
碧眼少年早知道他們不對頭,隻笑:“不不不,鳳帝其實在族內很受愛戴的——他本體為鳳凰,一出生,族內長老包括我爹爹對他的要求就非常高。小時候見到他,都是坐在帝座上,一本正經冷冰冰的,來到經天院後,少了很多管束,才放開了許多。”
陳虛:“聽到沒,人家鳳矜好歹有個表面功夫,你呢。”
裴景覺得他今天杠精轉世,指著自己:“你敢說我在雲霄不是一個備受景仰的大師兄?”
“在說什麽呢?”
這時虞青蓮從長廊後面走過來,旁邊跟著寂無端。
少女水藍衣裙曳過金色楓錦,手腕上的鈴鐺在風裡發出輕輕的聲音,她發間別一枚楓葉,綴在銀玉珠子上方,暗藏風情。
陳虛先出聲:“在聽裴禦之吹噓自己。”
裴景:“……那是實話。弟弟。”
虞青蓮莞爾:“難為你那麽多年,聽得耳朵都快起繭了吧。”
裴景道:“不騙你們,我在雲霄,真的備受景仰。”
寂無端說:“按你的說法,我在鬼域也一樣,深受喜愛。裝模作樣誰不會啊。”
虞青蓮嘖嘖兩聲:“行行行,你們都厲害,就我在瀛洲因為美貌讓所有人不敢靠近。”
瀛洲的女修掩唇笑起來。
裴景聊不下去了:“一群弟弟。”
*
“我最開始覺得這是好事,但現在看來,也不盡然,沒有遇見過心魔,說明你七情六欲一竅未開,雲霄劍法有一階是蒼生,對你可能會是一道坎。”
“那怎麽辦?”
“返璞歸真。”
*
芸芸眾生。七情六欲。雲霄劍法九階,第一階行雲,第八階蒼生。他記得第一階行雲,就是摒棄苦、憂、怖、怨諸般邪念,猶如無情道。第八階蒼生,則是要他重新拾起這些邪念?或者,只是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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