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虛沒忍住笑出聲,但先前惹了裴景一次,現在也不好意思再出言嘲諷,只能憋著。
裴景早就聽過類似的事,心態平和:“好笑嗎?”
陳虛道:“若是鳳矜來雲霄,聽到我雲霄弟子間那些編排你們之間的事,會不會以為是你授意特地侮辱他的。”
裴景道:“以他的腦回路,很有可能。”
陳虛笑出聲。
裴景道:“只希望他有點自知之明。”
見到黃符道人時,他正在房中練習書法。
身為金丹長老,一峰之主,黃符道人修行之余,唯一的愛好就是寫字。
對他的字跡,裴景是有印象的。畢竟當初他化身張一鳴來迎暉峰的第一份禮物,就是黃符道人寫在紙背後的《雲霄劍法》,扭曲臭路,讓他誤以為鬼畫符撕著玩了。因這事害他好長一段時間被人誤解有後台。
不得不說,有些東西看天賦。就像黃符道人,是真的沒有寫字的天賦。
他的到來同樣讓黃符道人受寵若驚。擱下手中的筆,用硯台壓住紙,站起身來,畢恭畢敬喊了句:“裴師兄。”
裴景身為掌門之徒,輩分非常高,一百零八位峰主除了為數不多的幾位外,都得叫他師兄,按理來說剛才那兩名女修該叫他師祖的,但這樣喊實在太顯老,於是他很早以前就對外說了,不用拘泥於輩分喊師兄就好。
以前是張一鳴的時候,黃符道人對他關愛有加。
現在換了個身份,他對黃符道人也不陌生。
裴景從容一笑,“峰主不必多禮,我是來問一件事的。”
黃符道人還是難掩惶恐,試探著:“是為張一鳴的事嗎?”
陳虛在一旁沒忍住撲哧笑出聲。
裴景涼涼地看了他一眼,然後轉頭,對黃符道人說:“是為肖晨。”
黃符道人聽到這個名字,眉頭微微皺起,神色有幾分複雜。
迎暉峰後山的藥田被人精心打理,一片勃勃生機,放眼望去草藥綠油油一片。
行在其間,黃符道人慢慢道:“肖晨因為心性不端被我留在迎暉峰打理靈圃,就是在這裡。約莫在半月之前,他實力開始突飛猛進,甚至逼近築基,我便將他推薦給了上陽峰。”
裴景在這種過地,不算陌生,問:“他是在何處獲得機緣的。”
黃符道人皺了皺眉,“這些事他沒說,不過一般迎暉峰弟子少有外出的機會,我記得半月之前,他唯一一次出門,去的是缺月林。”
裴景停下腳步,偏頭,認真問:“缺月林,終南峰後的那一片?”
“是。”
“他去那裡幹什麽?”
黃符道人細細回憶,而後道:“藥圃缺一味藥,他跟我說想要一個鍛煉的機會自己去采集。我看他這幾月表現安分,便允了他,告訴他霧影草在缺月林比較多。好像就是從缺月林回來,肖晨開始變得不太一樣。”
裴景:“怎麽個不一樣法?”
黃符道人:“氣質,神態,還有他周身總有一股熱氣。”
裴景若有所思笑了,嘴角勾起:“真的是機緣麽。”
黃符道人大驚:“師兄可是察覺到了什麽不對的地方?”
裴景淡笑道:“是有不對,不過你不用操心。”
黃符道人看著眼前的白衣青年,神色掠過一絲複雜,而後又笑著搖頭。
大概天之驕子就是這般,自信又強大。
上一次見到裴禦之時,皚皚雪覆天塹峰,踩過一地月鋪成的霜,從宮殿盡頭走過來的青年,眉眼刀劍作畫,笑容爛漫人間。
風華絕代。
*
上回他留下話給終南峰峰主,要她查一遍終南峰主殿有沒有什麽奇怪的地方,本想等著她自己報上來,不過今天得知這個消息,裴景決定再去那裡一趟。
裴景道:“又是終南峰,這地是不是風水不好,看來有必要跟師尊說一下,弄個護山陣法。”
陳虛的疑惑卻是剛才那個名字,說:“肖晨是誰?我怎麽沒聽過。”
裴景道:“哦,一個外峰的小孩。和我一直不對付來的。”
陳虛一聽,驚了,還生出幾分同情來:“和你不對付?好慘一小孩,估計沒少被你整吧,我看他被留在迎暉峰種田就是你的手筆。”
裴景笑:“什麽叫整他,我這是在磨他心性呢。這小子應該感到慶幸,這些年向我宣戰的人多不勝數,我就應了他一個。”
陳虛瞪圓眼睛臉色僵硬:“你要跟一個築基都不到的小孩比試?”
“是啊,怎麽了。”
陳虛:“……裴禦之,你太欺負人了。”
裴景隻笑笑,心道,要是讓陳虛知道這還是父子局,肯定又要逼逼一通了。不過依現在的情況來看,這場比試也沒應錯。
終南峰在雲霄的邊緣,後面就是缺月林,林深樹高,經常遮雲蔽日不見月,久了就取得名缺月林。
缺月林毗鄰雲霄也沒什麽妖魔鬼怪,但晚上格外陰森,少有人入內,隻用來白天采藥。
終南峰的主殿在一處斷崖上,前方突出一塊平地,下有瀑布垂落,白浪驚石,聲大如雷。上次夜間來他還沒發現這樣的情景,裴景有了興致,從劍上下來,選擇沿著瀑布旁的山路上去。
陳虛扶額:“你怎麽總是想一出是一出。”裴景道:“你不覺得這水挺好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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