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景:“……”
很簡單的話,但那種裝逼之氣滲透紙張,充滿了寫字人不可一世的狂妄。
裴景扯了扯嘴角,悶悶道:“其實這是我真實感受。”
楚君譽偏頭看他,血色純粹的眼眸染了笑意,便月光都柔和了。
“我信。”
一劍凌霜無妄峰。一字一句都是少年時的精彩紛呈。在這個天才並出的時代,他是最優秀的人。下面的回答,也像是另一種證明,或自嘲或誇讚或打趣的筆墨,猜出那個少年會是怎樣的風采。
他曾禦劍凌風。白衣絕世。
他曾名動一時。劍起劍落間,山川失色,天地退讓。
裴景被他看的有一些不好意思了。
楚君譽輕聲說:“無妄峰的雪真的很冷。”自顧笑了一下,他又道:“你不是問我,現在的你如何嗎?”
裴景愣住。什麽?
楚君譽說:“你現在很好,比我預想中的你,不那麽討人厭。”
第66章 鳳矜
裴景怔怔地:“你, 你都知道?”
楚君譽認真看一個人時, 血紅色的眼眸總有深情的錯覺, 緩緩點頭:“嗯。”
裴景一想自己的所作所為, 尷尬地咳了一聲, 耳尖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紅,聲音變小:“我……”
楚君譽卻淡淡問:“我的看法對你來說很重要?”
在他記憶裡,裴景不止一次跟他爭論這個話題。
裴景道:“以前不重要, 現在不一樣了。”這話說出口他就眼神一滯,覺得要遭——楚君譽若是順著他的話問下來, 那他要怎麽回答。為什麽現在不一樣……因為我好像喜歡上你了啊。內心腦海若岩漿爆裂, 那種炙熱的情緒燙得他手都在顫。裴景有點懊惱地偏過頭,心道, 好歹是風靡九億少女的人,怎麽跟個毛頭小子一樣。
而楚君譽笑了一下, 什麽都沒說。書峰外深黃的月光照進來, 落在紙張上, 暈染出一層清白之色。他微抬頭, 三千銀發如風雪, 側容冷峻,纖長濃密的睫毛下視線深邃遙遠。
這張紙的最後,圍繞著裴禦之開始了很多的討論。
一說:“我曾有幸在雲霄山門口見過他,人間四月裡桃花開了一路, 他自青空一躍而下, 花染鬢角, 人映桃花。真,風華絕代。”
一說:“能和他這樣的人春風一度,一生也算知足。”一說:“你們女修腦子裡都是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怪不得他看不上你們。"
一說:“呵,他看不上我,我也不會去找你。”
兩人隔空對罵好一會兒後。
有人冒出來說了一句:“我真想知道,千百年後,誰會是他的道侶。”
百歲之後,誰人攜手。裴景看前面都看得津津有味,到最後一句話就有點出神了,下意識地看了眼楚君譽,而楚君譽那邊似乎在思索著什麽。
點著桌子,裴景不由胡思亂想起來,修真的道路特別漫長,可若是有一人共度風雨,此後一年四季或許會不一樣。天塹峰常年積雪,冬季尤甚。
長極峰秋來楓如火。
懸橋夏季涼風徐徐。然後……他在想什麽?猛地收回心思,裴景一拍腦門,嘴角無可奈何扯了扯,什麽鬼,他這是單身太久了嗎?
“走吧。”楚君譽忽然道。
裴景心不在焉點頭:“好。”
回到天塹峰,在雲中的回廊上,裴景還是忍不住問:“你的傷現在康復的如何了?”
楚君譽道:“還行。”
裴景:“傷好了就走嗎?”
楚君譽垂眸:“嗯。”
裴景欲言又止,最後悻悻不說話了。一個人回天塹殿,空空寂寂的主殿,坐在高座上,兩側的燭火明珠都淒寒。旁邊是睡的正酣的小黃鳥。細微的風聲卷動他雪白的衣衫,泛微微的藍,如一層冰青色的紗。
寂寥寒冷的大殿,傳來青年低著頭,似有若無的喃喃。
“若我有心魔……應該就是你吧。”
*
裴景在楚君譽那裡攢了一肚子少年心思,很不爽,所以今天跟肖晨的對決,是真的想揍他一頓出氣。真如許鏡所料,三天內,上陽峰已經傳遍了他和肖晨父子對決的消息。天還沒亮就有人在紫竹林前的擂台上等著,熙熙攘攘,守著看戲。畢竟比試的兩個人,年紀輕輕都已經在上陽峰擁有了姓名。
聞風而來的還有一些閑的沒事的師兄師姐。
“有意思,輸了認爹,還有這個玩法?是我們老了嗎——哈哈哈哈。”
“別笑了,有沒有下注的,猜猜誰贏?”
“有有有,我押肖晨,氣運之子。”
“加我一個。那個張一鳴好像是在迎暉峰選拔時出的風頭,另辟蹊徑罷了,實力不可信。”
“我也押肖晨,”
這些話都飄到了後面到來的裴景耳裡。
他嘖了一聲:“一群沒眼見的。”
許鏡頭都大了:“你先想想,別輸得太難看吧。”他以為這三日張一鳴會在洞府認真修行練劍,還專把自己熬好的紫筍湯送過去怕他太緊張,結果洞府內空無一人!許鏡忍不住問:“你這三天都哪去了?”
裴景道:“肯定是有事啊,都說了我很忙。”
許鏡嘀咕:“你能有什麽事,不過,楚哥呢,我感覺好久沒見到他了。還在外面歷練?你們不是一起出去的嗎,怎麽你一個人回來。”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