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
她們對這位一直活在別人談話裡的掌門更加好奇了。
無痕笑了下,積雪消融得越發快,滴答滴答,妙齡少女伸出手,看晶瑩的水落在掌心,輕聲說:“他身上有光,代表奇跡,他那麽驕傲,不會失敗的。就算輸了,那也是……”少女聲音輕似飛雪:“雲霄注定的死劫,並不怪他。”
裴景以靈魂的狀態,跟在裴禦之身邊,聽到這話,眼眶一酸,心疼又湧出密密麻麻的痛來。
“是啊,不怪你,真的不怪你……”
可他的聲音注定傳不到銀發青年的耳中。
空中四面八方都傳來對話。
是長老們無奈又擔憂的歎息。
“紫霄陣法的威力和范圍都在變小,情況不容樂觀。”
“你我當初,真的是引狼入室啊。”
“唉……也不知道禦之,能不能挺過來。”
暴躁老頭一拍桌子說。
“——哼!他挺不過也得挺!他是雲霄的掌門,是頂天立地七尺男兒,還能縮著不成。這小子還光著屁股的時候,爬遍一百零八峰,各種折騰搗蛋,皮成那樣,現在更不能慣著了!自己養出的禍害徒弟自己收拾。”
“……說的有道理,可你為什麽頻頻天塹峰方向望。”
“…………”
“誰在看天塹峰!誰擔心那臭小子!我明明在看天氣!太陽出來雪停了看到沒!”
長老們相處百年早就了解彼此習性,也懶得拆穿他,“行行行。太陽出來,天佑雲霄。”
……天佑雲霄。裴景抿了下唇,認認真真看著裴禦之的神色。
青年依舊面無表情往前走,眼眸深潭般寂靜。
當少年時赤誠的光暗去,眉心一片冰冷,他就麻木像行於風雪中的孤鳥。
裴景張了張嘴,還是什麽都沒說。
快到迎輝峰時,已經出了劍陣外,聽到更多的,是外人的惡聲奸笑。
“——要我說雲霄的小娘們怎麽一個比一個水靈,看得我真是心癢癢,什麽能讓我們逮著一個。先爽爽再殺也不遲。”
“嘿嘿,我也有此意,雲霄的女修一個比一個心高氣傲,玩起來肯定不一樣哈哈哈——不過這是遲早的事,紫霄劍陣護不了多久了。”
“這遲早是多遲多早啊。這山中人死光,別說女修了,來隻鳥給我飽飽肚子都是好的。說起來,上次你帶回來那隻黃色的肥鳥,味道還真是不錯。靈力充沛的我都驚訝——這鳥從小到大吃的都是靈草靈果吧。”
“哈哈哈,你想吃鳥啊,這山中不還有一隻嗎。”
“……你是想我死呢。鳳族那位神獸大人,我吃了,估計活不過兩天。”
“怕什麽!打狗還要看主人,有紫陽道人在,誰敢殺死你。”
那人咦了聲,動了點心思,卻問:“它現在在哪兒?”
“裴禦之以前裝模作樣的,倒是騙了不少人,天下另四傑都來相助,只是有什麽用呢,過來送死罷了。應該在某處山道上,真人手下那位神女似乎和鳳族有過節,專門等著他過去呢。”
“那裡?!——我剛剛好像看到雲霄的問情峰峰主也往那邊去了。”
“估計是鳳凰叫引過去的吧……陳虛?他倒是裴禦之的一條好狗。呵。”
他們的每一個字都像是刀子,扎在裴景的心上。刀起刀落,鮮血淋漓。
他下意識地卻是去看裴禦之。
銀發青年猛地停下腳步,刹那風雪停止,眼中露出了刻骨的恨與憤怒,撕裂天地。
握劍的手顫抖,只是最後輕輕閉眼,呼吸極深極長。
腳步一深一淺踩著雪,往山門口走去。
穿過迎暉峰,是雲霄名傳天下的懸橋。橫掛山崖絕壁間,下方是縹緲雲深,望不見底。懸橋立在開派之初,是雲霄劍尊一劍分山二而成。擺在宗門入口處,一直以來就是一道試煉。
雲霄門規一萬裡,關於懸橋就有幾百條,最重要的一條便是弟子出行經過此處時,必須步行而過。雖然門規一個月有三十天被弟子拿出來罵,可是卻沒人敢不遵守。
看著堆滿蒼雪的懸橋。
裴景稍愣,想起了第二次見雲霄劍尊的時候。
第二次就是在這懸橋之上。
他闖了禍,被氣成暴躁老哥的師尊丟來這裡面壁思過。
只是那個時候的他怎麽可能真的靜下心,反而對著迎客石用劍各種瞎折騰來。這塊石頭怎麽畫、怎麽刻都留不下一絲痕跡。正當裴景玩的不亦樂乎的時候,隔空吃了一個暴栗,敲在額頭上,疼的他齜牙咧嘴。
隨後紫色的光大盛,雲霄劍尊氣呼呼地出來,怒喝了聲他的名字。
然後把他拉入了一個頓悟的空間內。
劍尊在青石內的魂魄,是少年模樣,所以脾氣急了點。
裴景有點尷尬。
頓悟之境裡。
他和劍尊展開了對話。
劍尊問他:“你師尊把你放到這兒來,是要你來糟蹋我留下的石頭的?”
少年悻悻:“這不是沒糟蹋成嗎。”
劍尊:“呵呵。”
少年扯開話題:“這石頭好奇怪啊,應該說這橋就好奇怪。先祖你立它於此是幹什麽的,走過橋就算是心志堅定?——騙鬼的吧。”
劍尊說:“你不理解就不要說奇怪。我算是了解你的性子了,現在我先告誡你,以後你成為掌門,懸橋的規矩一定不能改,記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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