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東西走了嗎?
“你走了嗎?”
安靜的房間內只有桌子上的鬧鍾發出了滴答滴答的聲音。
周宇原本繃緊的背脊微不可見地放松了下來。
他眨了眨眼睛,看向了窗外的天空。
外面依然在下雨,雨水擊打著窗子,仿佛在渴望著窗內的溫暖燈光。
應該還是得罪了那個東西了吧,畢竟說的那麽堅決了。
周宇將濕透了的褲子脫下來,搭在了書桌旁的椅子上。
由於沒穿保暖褲,所以一雙纖長白嫩的大腿在暴露在空氣裡的一瞬間就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莫瑞斯縮在牆角裡,一動也不敢動,他伸手捂住了眼睛,但其實他並不用眼睛看也能感知到身邊的一切。
現在,他的內心只有一個感覺——他的周宇有點瘦了,還有,腿很好看。
不,應該說,他的周宇身上的每一處都很好看。
可一想到這些東西早晚有一天會被一個不知名的女人佔據,莫瑞斯原本暗藏在心底的怒火就又有些翻騰了。
他一定要找到那個敢不知廉恥地勾引他好友的女人!
空間狹小的房間內,周宇動了動被凍得發白的腳趾,神情有些黯然地看向了窗外。
“今年,一直沒下雪啊。”
他曾經和莫瑞斯約定過,在今年下第一場雪的時候一起去打雪仗——雖然聽上去很幼稚,但他曾經很期待。
周宇搖了搖頭,起身從衣櫃裡拿出了一件睡衣換上,然後就走出了房間準備洗漱。
房間內,莫瑞斯則微微發愣。
他也想起了那個一起打雪仗的約定。
可是。
那已經注定是一個無法實現的願望了。
莫瑞斯低頭看了看自己醜陋的手掌,面無表情地緩緩握緊。
周宇走出房間,看到尤金還在地上躺著,只是已經不再咒罵了,反而開始喘氣,似乎有點呼吸不順暢的樣子。
黑發綠眼的少年眨了眨眼睛,恍惚間,仿佛看到了一把黑霧凝成的鐮刀抵上了尤金的喉嚨,與他昨天畫的那一幅畫裡的鐮刀如出一轍。
“呼!快把我扶起來!你想要謀殺我嗎!該死的——”吃了苦頭的尤金還是長了些記性的,他努力將髒話憋了回去,然後勉強露出了一個微笑,道:“我親愛的兒子,幫我,我快喘不過氣了!”
周宇綠色的眸子閃了閃,唇角勾起,道:“Yes,father.”
我當然會幫你,幫你去地獄贖罪。
走到尤金身邊,周宇蹲下身,滿臉純良地問道:“那麽,我親愛的父親,作為報酬,你是不是應該告訴我——母親的下落?”
尤金渾濁的眼珠一滯,臉上的肥肉顫了顫,語氣有幾分惡劣:“你那個婊子媽?呵,還能去哪?去當婊子了唄——啊!你這個該死的!”
周宇神色陰沉地站起身,狠狠踢了這個如同一堆惡心的爛肉的男人一腳,本來清脆悅耳的聲音也低沉了下來:“是嗎?那你這個混帳東西,不如也滾去地獄當混蛋去吧!”
這個虛弱無比的男人被這一腳踢得渾身的肉都顫了顫,疼得幾乎要落下眼淚了。
周宇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哀嚎,又冷漠地踩了踩尤金的手,在他的慘叫聲中走向了衛生間洗漱。
有些人,永遠都不會改錯。
*
晶瑩的雪花落下,那奇異的多邊形給人一種絕美的感官享受。
一片雪花漸漸飄落,融化在了一片純白之中。
躺在床上的黑發少年靜靜沉睡著,長長的睫毛上也掛上了幾片雪花。
少年單薄的眼皮之下是不斷滾動的眼珠,昭示著他即將醒來的事實。
叮鈴鈴——
清脆的風鈴聲響起,空靈而動聽。
周宇被一陣不知從何而來的風鈴聲喚醒,從香甜的睡夢中醒了過來。
這是夢嗎?
周宇躺在床上,看著變成一幅夜空畫作的天花板,以及從畫中不斷墜落的雪花。
他綠色的眼珠顫了顫,緩緩從床上坐了起來。
伸手接住一片雪花,看著那晶瑩剔透的雪花在溫暖的掌心漸漸融化,周宇綠色的眼睛也逐漸明亮了起來。
下雪了。
很美。
周宇放眼望去,原本狹小的房間裡到處都積了一層積雪,白茫茫一片。
隨著雪花的不斷飄落,整個房間美麗得就像是童話故事一樣,美輪美奐。
從床上下來,周宇白皙的腳背上也落上了些許雪花,但奇怪的是,他感覺不到一絲冰冷。
地板上已經積了一層雪,每踩一步都會發出吱嘎吱嘎的聲音。
周宇走到房間的窗戶旁,看到外面是一片空蕩的白色。
難得興起了幾分興趣,周宇快步走到門邊,打開了緊閉的房門。
果然,門外的世界已經截然不同了。
那原本黑暗逼仄的客廳不見了蹤影,唯有一片廣闊的平原地帶。
一個非常適合打雪仗的地方。
“嗨!周宇!”一個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周宇一下子僵住了,如水晶一般剔透的眼珠瞬間光華流轉。
他轉過身,看到了站在不遠處的金發少年。
少年金色的短發一如既往地亂得猶如雜草,但少年有一張足以讓人忘卻這一切的臉。
五官深刻而精致,像是上帝細心描繪而出的最美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