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一向喜歡威脅同學,收保護費——像這種突然轉來的轉學生一定能擠出不少油水來。
周宇並沒有留意到後面的動靜,他只是專注地聽著課——無論這門課程有多無聊。
對於在精神病院裡自學到了大學課程的他來說,高中的知識很簡單。
更別說這個老師講課的方式還很拖拉了,一句話恨不得分成兩半來講。
很快,第一節 課就上完了,老師宣布休息二十分鍾之後繼續上課。
周宇趁著課間休息時間翻了翻書包裡的課本,輕易便將整本書的知識點都記了下來,心中不由感歎高中的學習內容真是輕松。
他想,以後他或許可以當個高中老師來混日子。
啪!
就在周宇翻閱著課本時,一群身材高大,來者不善的男生湊上來圍住了他,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課桌上。
“喂!新來的!不跟哥幾個打聲招呼嗎?”長著吊三角眼的棕發男生惡聲惡氣地嚇唬道。
周宇面無表情地回視,連睫毛都沒顫一下。
圍上來的幾個男生顯然沒見過這麽淡定的被威脅對象,頓時愣了一下,然後就是勃然大怒。
“你小子!木著臉坐在這看什麽看!瞧不起我們嗎?是不是欠揍了!”
“皮癢了嗎?懂不懂規矩!”
“老大!咱們還是先揍這小子一頓吧,那樣他就老實了,娘的!這個死魚眼真他媽的難看!”
“聽到沒!我兄弟讓我把你揍一頓!你——fuck!”
說著,領頭的棕發男生一把就揪住了周宇的衣領,試圖把這個看上去瘦的排骨樣的家夥給提溜起來。
然而,他失敗了,使出了吃奶的力氣都拉不動周宇,氣得臉皮漲紅。
周宇無語地看著面前幾個玩過家家一樣的學生,表情漠然地道:“你們想收保護費嗎?”
雖然在精神病院裡與世隔絕了那麽久,但他還是很清楚校園裡的一些潛規則的。
棕發男生橫眉冷豎,凶神惡煞地道:“沒錯!識相的就快點把錢——”
話還沒說完,看著把鈔票放到桌子上的周宇,棕發男生一時噎住了,差點兒一口氣沒上來厥過去。
他還真沒見過這麽配合的!
一般不都應該再糾結一下,然後挨一頓打才變乖嘛?
周宇將自己兜裡的錢交給了他們,表情是一如既往的淡漠。
“現在可以走了嗎?我還要上課。”
他不喜歡麻煩的事情,所以會盡量速戰速決,以目前的狀況來看,給錢才是最佳的處理方案。
鈴——
上課鈴聲十分給面子的響了起來,幾個小混混面面相覷了一會兒,頓時四散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雖然他們還是有點一頭霧水,但是錢已經到手了,倒也沒想那麽多,隻覺得這個轉學生真是好欺負,讓幹什麽幹什麽,看來下次還得去訛一筆。
想到這裡,幾人都不由得笑了起來,低聲商量著晚上拿著這筆錢要去哪個酒吧玩。
興奮不已的他們卻絲毫沒有留意到窗外,一隻羽毛漆黑的烏鴉死死盯著他們,血紅的眼珠裡閃過濃濃的惡意。
坐在前幾排的周宇似乎察覺到了什麽,轉過頭看了眼窗外,恰好看到了一隻烏鴉飛遠了的背影。
眉頭微皺,周宇收回了目光。
是他的錯覺嗎,總覺得剛才有什麽東西在盯著他看。
*
傍晚,天還沒黑透,稀疏的幾顆星辰已經掛在了天邊。
此時是初夏時節,傍晚還有一絲絲寒冷,周宇一個人坐在空蕩蕩的教室裡看書,享受這種獨自一人的放空感。
直到學校裡的保安催了幾遍後,周宇才開始收拾書包,離開了教室。
啪嗒啪嗒——
走在空無一人的走廊上,周宇垂著眸子,聽著自己的腳步聲,長長的睫毛遮掩住了眼中的情緒,讓人看不透他的心情。
他只是慢吞吞地向前走著,每一步都踩在瓷磚與瓷磚的縫隙之間,分毫不差。
這所高中是鎮上唯一的高中,自然傾注了全鎮的財力物力,連鋪在走廊上的瓷磚都是聯邦最新的建築材料,表面明亮光滑,讓人一低頭就能看到自己的影子的同時還不會讓人滑倒。
突然,周宇停住了腳步。
他的呼吸變得極慢,緩緩低下了頭,黑色的眼珠一動不動地看著瓷磚上倒影出的畫面——一個黑發黑眸的少年,以及,走在他身側的一個血紅色的影子。
抿了抿唇,周宇抬起頭,沒有選擇轉頭去看,而是繼續向前走去,仿佛什麽也沒發生過一樣。
他知道,自己恐怕是又犯病了。
反正是假的,這些幻影只要沒有嚴重到像昨天那個幻影一樣要殺死他的地步,那麽他一般都是采取無視態度的。
然而,事與願違,就在周宇走到樓梯口下樓的時候,他的眼角余光看到身側出現了一張越來越近的蒼白面孔。
周宇往前走了幾步,不出意料的發現那個幻影也跟了上來,身影還愈發清晰了幾分。
這種越來越近的幻影一般就是非常凶,死活都要將他殺掉的類型了。
面無表情地眨了眨眼睛,周宇揚起手中的書包砸了過去。
砰——
趁著那個幻影被砸的蒙了一下,周宇迅速邁開腿,順著樓梯欄杆滑了下去,眨眼間就不見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