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他才發現,紅發美女剛才袖在口袋裡的左手的迷彩服袖口內側,不知何時竟然已經染上了一片深褐色。
“你……你被咬了?”
季鶇頓時意識到了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剛才的那場戰鬥實在太混亂了,他根本沒注意到玫瑰是何時受傷的。
很顯然,她被怪物咬傷了手腕,若是沒有疫苗,她很快就會骨肉褪盡,變成一具骷髏。
“別廢話!”
手腕的傷勢和即將變異的恐懼,讓玫瑰變得非常暴躁。
她剛才一直努力克制著自己的情緒,不想讓季鶇和任漸默發現破綻,現在疫苗已然近在眼前,她的忍耐力和演技也已經到了極限了:
“把疫苗給我!”
“玫瑰,別這樣……”
季鶇蹙起眉,扭頭看了看任漸默,又對紅發美女說道:
“如果你受傷了,疫苗當然會給你用……”
“砰砰砰砰!”
玫瑰偏轉槍口,二話不說,直接在兩人腳邊連開四槍。
“我是認真的,疫苗給我!!”
任漸默抬起手,將疫苗拋了過去。
玫瑰單手接住了針管。
只是很顯然,就算拿到了疫苗,在順利將它打進體內前,她並不打算放下槍,而單手又無法給自己注射藥物。
於是玫瑰乾脆將疫苗塞進了毫無法反抗之力的小男孩手中,又將瘦弱的小孩兒從他養母懷裡扯下來,單手圈在臂彎裡。
然後她一邊用槍瞄向其他人,一邊對蘇林命令道:
“幫我把針打了,你知道怎麽做吧?!”
小男孩兒點了點頭。
就好像所有受到威脅後既驚恐又不敢反抗的小孩兒一樣,他乖乖地、老老實實地拔掉疫苗的蓋子,將針劑推進了玫瑰的肩膀裡。
針劑入體,季鶇看到玫瑰原本緊繃到了極致的表情明顯的松了下來。
但她沒有馬上將蘇林還給安妮,反而警惕地向後退了兩步,邊退邊喃喃說道:
“我很抱歉……我這也是沒辦法……”
她的視線在季鶇和任漸默兩人身上來回梭巡,在長發青年的臉上停留的時間尤其的長。
玫瑰對這倆萍水相逢之人沒有信心。
尤其是在二對一的情況下,她很怕兩人會為了疫苗的事跟她秋後算帳,所以她不敢將小男孩放下,畢竟他們還要靠蘇林帶路,他有作為人質的價值。
其實玫瑰萌生過乾脆就這樣向季鶇和任漸默掃一串子彈好永絕後患的念頭,但在下定決心開槍之前,又猶豫了。
她雖然惜命,卻始終沒能狠到這個地步,更何況,這“世界”實在太難了,她不認為只靠她一個人的能力,能順利找到月神石,再離開研究所……
玫瑰腦海中不斷琢磨著這些事情。
她覺得自己很清醒,很理智。
——我已經打了疫苗,不用再擔心感染問題,也不會變成怪物……
然而,在其他人的眼裡,玫瑰的模樣卻非常詭異。
紅發美女原本小麥色的皮膚開始出現了散布各處的,如針尖般大的黑斑,很快的,這些細小的斑片開始擴散、融合,如同世界地圖的斑駁黑紋,遍布了她的全身。
隨後,一種瀝青般的粘稠而帶著金屬光澤的黑色粘液,從她的眼耳口鼻中湧出,糊滿了她原本明豔的面孔……
而玫瑰卻好像對自己的改變毫無所覺一樣,雙目失焦,瞳孔上翻,嘴唇尤自一翕一張,像是在喃喃自語……
“好了。”
這時,被玫瑰抱著的小男孩,忽然開口說話了,吐字清晰,聲調冷酷:
“時間到了,我們走。”
玫瑰好像得到了命令一般,扭過頭去,兩步躥到閉合的電梯前,一手抱緊小孩兒,另一隻手伸出,“咣唧”一聲,插進了緊閉的門縫裡。
“蘇林!!”
安妮失聲尖叫起來。
“臥槽!”
季鶇嚇得頭髮根都要立起來了。
他看到,玫瑰一個女生,竟然像開罐頭一樣,隻憑單手就將足有兩厘米厚的鋼板撕出了一條大豁口,然後抱著蘇林,一頭鑽進了電梯井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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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鶇和任漸默帶著安妮,追著爬進電梯井的玫瑰,一路往研究所的最上層而去。
“那不是疫苗!那不是疫苗!”
在追趕時,他們聽到安妮如此說道:
“顏色不對!之前我打過的那一針,跟它的顏色不一樣!雖然都是藍色的,但是我打的要淺得多……”
季鶇很想吼一句你怎麽不早說,現在才來馬後炮有意義嗎!?
但他也知道這不能怪安妮。
隻憑細微的顏色差異,非專業人員根本不可能篤定自己的判斷到底準不準確。
更何況,當時蘇林已經說了那是疫苗了,安妮自然更不能肯定自己有沒有記錯。
“還有,你兒子到底是怎麽回事!?”
季鶇順著電梯井往上爬,仰頭看向正上方“帶路”的玫瑰時,覺得她的身影已經和一分鍾前看到的那體態窈窕、凹凸有致的女性身形完全不一樣了。
她——或者說,應該是“它”——它的體型,足足膨脹了數倍,巨大的軀體差不多將一台能夠容納十二個人的大電梯的電梯井擠得滿滿當當的。
光憑這龐大得恐怖的身形,玫瑰就根本不可能還是人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