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疫苗曝光之後,安妮自知自己已然在這幾人中失去了信用,隨時都有可能被他們丟棄,為了自保,她只能將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不敢多說半句話。
玫瑰的表情則更加複雜,眼神好像沁了寒冰的霜塊一樣,有太多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從剛才開始,她就不停地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表,看到進度條上明晃晃的黃色指針,隻覺心煩意亂。
從卷毛小孩兒現在那副哭得淒淒慘慘的樣子看來,她可以肯定,肌肉壯男絕對是在上面出事了,再也回不來了。
她知道自己這一路上被這些人救過很多次,而且肌肉壯男的死,也跟她脫不開關系。
但那又怎麽樣呢?
身為一個已經經歷了三個“世界”的“桃花源”的參演者,她已經太過於習慣有人死在自己面前了。
當一個人學會了冷漠,看慣了生死的時候,她唯一的想法,就是想要自己活下去而已。
雖然這個“世界”明明只有F級的難度,可卻比前兩次的經歷明顯要難得多,現在,她的隊友已經全部死光,就剩她一個人了。
可玫瑰的想法依然沒有改變,那就是,不管如何,只有自己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艸,如果能得到疫苗就好了!
——如果有疫苗,就不用擔心隨時會有異變的危險了!
紅發美女在心裡罵了一句髒話,目光不自然地往旁邊飄了飄,然後落到了任漸默沒有被季鶇握著的那隻手上。
——他拿著從化名“大根老師”的肌肉壯男從金屬櫃裡取出來的手提箱。
玫瑰握緊拳頭,指甲深深地掐進了掌心裡。
而現在,那口看起來非常珍貴的箱子,還在那長發俊男的手裡,至今還沒打開。
——那口箱子,究竟放著什麽東西?
——會不會,是疫苗呢?
玫瑰咬緊嘴唇。
二比一,而且對方的身手非常厲害……玫瑰不覺得得光憑自己一個人的戰鬥力,能將箱子從“任先生”手裡搶過來。
玫瑰心中如此琢磨著,一隻腳也不自覺地朝前移動了半步,目光順勢向季鶇和任漸默的臉上瞟去。
然後,她冷不丁抬起頭時,就正正撞上了一道冷冰冰的視線。
任漸默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隻用一對異色的瞳孔筆直地盯著她。
玫瑰渾身一凜,心臟猛地一沉,剛邁出的半步也不由自主地收了回來。
她讀懂了那眼神中暗含的警告意味,但思緒依舊翻江倒海,難以平複。
人一旦生出了某個念頭,就很難掐滅。
——如果裡面放的是月神石,那倒也罷了,他們在此事上利益相同,不存在競爭關系。
——但如果,只是如果……
——裡面放的,真的就是疫苗呢?
……
季鶇還是難以抑製地覺得傷心和難過,但現在已經沒有時間讓他感懷了。
他一邊擦著眼淚,一邊任由任漸默拉住他的手,與玫瑰和安妮匯合。
“接下來,我們應該怎麽辦?”
玫瑰垂下眼睛,強迫自己不要將視線釘在任漸默提著的那一口小箱子上。
季鶇這才終於有時間認真地打量他們身處的環境。
這是一個廢物處理間,面積相當之大,屋頂也很寬敞。
大概是因為此前封閉較好的關系,這時候,放眼看出,這裡除了他們四人之外,並沒有任何其他的生物,不管是骸骨怪物、骨犬或是人類的屍體,統統沒有,竟然是個難得的安全區了。
他們剛才掉下來的那條鋁製管道,是普通垃圾的投置通道,多是些瓦楞紙、碎紙屑之類的辦公廢料,沒什麽危險物品。
也幸虧如此,要不然如果他們落到一堆用過的針頭或是玻璃製品上,估計現在就算不被扎成刺蝟,怕也很可能要被傳染上“猶大的眼淚”,直接就在這裡熄火了。
季鶇左右四顧,在旁邊看到兩台大型的垃圾碾碎機和一台焚化爐,是處理那些銳器或感染性廢品用的。
很顯然,他們現在身處的地方,應該就是研究所的廢物處理中心了。
大約是在發生意外時,這處廢物處理中心的門是關著的,也一直沒有人進來過,所以竟然變成了難得的安全區,讓他們得以獲得這片刻的喘息。
“我們現在應該在整座研究所的最下面一層。”
任漸默說道:
“如果想返回實驗室的A區和B區,就必須穿過一開始我們進來的後勤區域,回到最上面的兩層樓……”
季鶇抬起臉,剛剛哭完的眼睛還紅彤彤的,但看向任漸默的雙眼,卻閃閃發光,就差沒直接迸出小星星來。
他是真心覺得,任大美人兒實在太厲害了。
雖然季鶇自己也非常非常認真地看過研究所的平面圖,但捫心自問,他根本沒本事將那複雜到讓人頭暈目眩的圖紙完全印刻在腦海裡,最多只能記住那幾處要緊的實驗室的位置和構造,至於最底層的垃圾處理中心什麽的,他甚至連記都記不清楚它的具體方位。
雖然明明和他們一樣,只是第二次進入“世界”,但人家表現出來的水平,完全就不像是個沒多少經驗的新人菜鳥。
不管是過分利落的身手,還是幾乎能稱為過目不忘的記憶力,每一項表現,都遠遠甩出他們這些“普通人”一大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