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
安妮艱難地咳嗽了幾聲,開口說道:“是有疫苗沒錯……”
她的牙齒被打松了,還磕破了舌頭,因此說話時的發音聽起來很是含糊,“但我身上根本沒有……”
玫瑰咬牙切齒地回答:“那麽疫苗在哪裡!?”
“不知道!”
安妮抬眼瞪著她,一雙輪廓深邃的褐色大眼顯得既憤怒、又委屈:“我要是知道在哪裡我一定早就說了!”
她低聲吼了回去:
“但我連這裡的路都認不得,怎麽可能知道疫苗藏在哪裡!?”
說著,栗發女子扭頭盯著那還兩眼發紅仿佛暴怒中的公牛一般的士兵,嘶聲喊道:
“再說了,被怪物咬傷的人,只要幾分鍾就會變異,你覺得,我們有可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找到疫苗救你的同伴嗎!?”
“你這個**!”
聽了安妮的駁斥,兵哥兒更生氣了。
理智上,他必須承認安妮說得沒錯,然而感情上,他卻無法不將同伴的死亡和強烈的不安遷怒到對他們隱藏情報的栗發女子的身上。
“行了,別吵了!”
大根老師忽然大喊一聲,拿出了自己在講台上震懾熊孩子的魄力,將還撲騰不止的大兵推開幾步,疾言厲色吼道:“都安靜,我有話要說!”
莫天根雖然不算很高,但論塊頭,是所有人中最壯碩的,不開口時還好,瞪眼呲牙時,那氣勢,讓人覺得他完全可以單手乾翻一頭牛。
幸存的最後一名士兵被他這麽一吼,竟然真的駭得啞火了,悻悻地閉了嘴,退開了幾步。
“好了!”
大根老師扭頭看向安妮,一口氣問了一串問題:
“你現在就跟我形容一下,那疫苗究竟是長什麽樣子的?需要冷藏嗎?用什麽容器保存的?容器上有沒有標注?乾粉劑還是液體?是什麽顏色的?”
他這一連串的發言其實相當OOC,也不想想,一個陸戰大頭兵怎麽可能對疫苗如此了解。
不過“桃花源”沒有對參演者角色OOC的懲罰制度,而現場僅存的兩名原住民也並未對此提出異議。
“……”
安妮被問得一愣一愣的,沉吟了幾秒,才緩緩地開口回答:
“我的那一針,是跟我相熟的主管幫我打的……”
她將自己凌亂的頭髮撥到腦後。
“好吧,我想你們都猜到了,我跟他是情人關系——我是他的婚外情對象,說白了就是個小三……”
玫瑰不耐煩地怎舌,想要打斷她廢話式的自白,但莫天根卻發現了她話中的疑點,搶先一步問道:
“為什麽你情兒好好地要替你注射疫苗?”
安妮的眼神閃爍了一下,別開視線,不由自主地顯出了掙扎猶豫之色。
短暫的沉默後,她才壓低聲音,斷斷續續的回答:
“因為……我把我兒子……送進研究所了……給他們做研究……”
眾人:“!!?”
季鶇簡直要被這突如其來的神展開給驚呆了!
他條件反射地低頭,看了自己腕上的手表一眼。
——臥槽!
從進入研究所開始就沒動過的進度條上的指針,竟然在此時往前跳了一截!
這說明,安妮剛才說出的那句話,竟然是劇情進展的關鍵信息!
“我能有什麽辦法!”
安妮受傷的臉頰已經腫得足有拳頭高,嘴巴也歪到了一邊,說話的時候牽動傷處,每一句話都疼得她直抽氣。
不過即使如此,說到自己的兒子時,她的情緒依然很激動:
“那小崽子得了那種病,我根本沒別的辦法!我又不是他親媽,我今年才三十歲!憑什麽要幫別人養孩子,還要遭這種罪啊!憑什麽!?”
在她顛三倒四的陳述中,季鶇好不容易捋清了這條線索的因果關系。
安妮在十年前和落日鎮裡長得最帥的一個同齡小夥兒相戀結婚,沒想到對方卻是個整天遊手好閑的混混,兩人婚後過得磕磕碰碰,一直爭吵不斷,很不幸福。
就在她計劃著要和丈夫離婚,然後離開小鎮,到外頭闖蕩的時候,他的丈夫卻背著她勾搭上了研究所裡的一個年輕女孩,兩人甚至偷情偷出了一個孩子。
後來,他的丈夫在一次酒後駕車中和他的小情兒一起栽進了山溝裡,車毀人亡,一對野鴛鴦雙雙殞命。
誰料到後座的年僅一歲的小孩兒卻命硬得很,在翻車時就被甩出了車外,正好被樹杈掛住,僥幸活了下來。
如此一來,安妮只能一個人獨自撫育那個由丈夫出軌後留下的男孩兒。
沒想到,這個小負累竟然是一個遺傳病患者。
他有先天性肌萎縮側索硬化症,以目前的醫療水平根本無法治愈,安妮只能眼見著他的身體一年一年衰敗下來,逐漸變得僵硬、無力,不能行走。
安妮一個單親媽媽,本就沒有多少經濟來源,還要負擔昂貴的藥費和照顧一個逐漸失去運動能力的孩子,不得已,只能靠著美貌謀了一份研究所廚娘的差事,然後又傍上了其中一名主管。
後來,主管告訴她,他們正在用“猶大的眼淚”做研究,發現它的某種分泌物含有一種未知成分,能夠使壞死的神經元自我修複,如果再結合月神石的放射性光線一起使用的話,或許可以延緩甚至治好她養子的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