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蓉接著說了下去。
綠竹先是跑去跟李雲沐一番哭訴。
她說自己先前聽到外頭風雨大作、驚雷陣陣,實在是害怕得走不動道了,隻得躲到了床底下。
看新收的愛妾這麽一哭,李公子自然好一番安慰,送了些金銀首飾把人哄好了以後,又命令兩個丫頭送綠竹回房好好休息。
不過綠竹並沒有回到自己的小院,而是轉道去了正室趙氏那兒,以探病為名,在她的床邊呆了一直待到了現在。
季鶇聽得皺起了眉。
從綠竹先前失蹤的反應來看,她確實在躲那條黑龍,怕是跟龍珠失竊的事兒逃不開關系。
但若說綠竹對李公子或是李家有什麽歹意,目前來看,又好像並非如此……
季小鳥摩挲著茶杯,喃喃自語道:
“……難道李雲沐的死劫真就這麽過去了?”
……
不過很顯然,這一回,季鶇猜錯了。
白天一番驚嚇,原本就纏綿病榻多日的趙氏終於撐不住了。
傍晚時分,那病懨懨的少婦突然吐了。她將好不容易喝下的湯藥都嘔了個乾淨之後,便陷入了昏迷之中。
當時綠竹就守在趙氏床邊,她當即差人向李公子報告說夫人的病情惡化了。
結果李雲沐果然渣男本渣,對此反應冷淡,隻讓人取了些藥材送到正妻的院中,壓根兒不打算過來看上哪怕那麽一眼。
這一切,季鶇等人都通過監視器全程旁觀。
“她表情變了。”
蘇蓉讓機械手將鏡頭的焦距盡量移得更近一些,好讓她更清楚地看到綠竹的臉。
綠竹斂去了臉上的微笑。
她的眼神很冷,像浸在寒潭中的一柄鋒利的刀。
——那是一種隱忍卻強烈的殺意。
一旁的巴洛克顯然也有同感。
“如果她打算做點兒什麽……”
他注視著屏幕中放大的綠竹的眼睛,十分篤定地說道:
“一定會在今晚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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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一點鍾,馬可和刺青兩人翻牆離開了客棧,很快又提著一個大袋子回來了。
他們溜回房間的時候,除了留守李府的Zero之外,所有人都等在了這裡。
“好了,我們來會會這位綠竹姑娘吧。”
馬可說著,將肩膀上的口袋卸了下來,打開了扎緊袋口的麻繩,“刷拉”一聲,從裡面倒出來了一大團碧綠色的玩意兒。
燭光下,眾人看到,那是一條足有女人腕子粗的,綠油油的大青蛇。
季鶇:“……”
今天早上連龍都見過了,一條成精的竹葉青好像根本不值得大驚小怪。
冰霰指了指地上的盤成一團的青蛇,冷冰冰地問:
“她這樣子能說話嗎?”
青蛇像是聽出了他話中隱含的殺意,身軀明顯地瑟縮了一下,隨即身形拉高,重新變回了身穿綠衣的美女模樣。
今晚她特意陪李雲沐過夜,把人哄睡了以後,就從懷裡摸出了一把匕首,朝著李公子的心窩捅了下去。
然而就在她以為要得手的下一秒,一個男人毫無預兆地突然出現在了李雲沐的臥房裡,一手死死地捏住她的腕子,另一隻手牢牢扼住她的喉嚨。
綠竹雖是一條修煉數百年的蛇精,但她的道行都點在了掐算與丹藥上面,除了身形飄渺靈活之外,本身的戰鬥力其實並不比那些跑江湖的賣藝人強上多少。
她在Zero面前,脆皮得跟一條大蚯蚓沒有多大區別,被人掐住了脖子就相當於掐住了七寸,當下再也動彈不得,只能任由對方宰割。
隨後,Zero把綠竹掐回了原形,拖出房間,囫圇塞進了一條大口袋裡,再交給守在大宅外的馬可和刺青。
Zero的速度很快,而且行動足夠隱秘,綠竹一個大活人從李府消失,愣是沒有一個人發現。
李雲沐更是全程都睡得跟一隻死豬一樣,連鼾聲都未曾斷過。
綠竹知道自己鬥不過眼前這些人,隻得乖乖認栽。
不過好在,這群人不是道士也不是和尚,似乎也沒有斬妖除魔,當場要了她小命的意思。
“說吧,龍珠是你偷的?”
冰霰從來不把時間浪費在廢話上,“你到底是什麽妖怪?接近李雲沐又有什麽目的?”
綠竹咬著嘴唇點了點頭,神態頗為楚楚可憐。
只可惜這裡的人在某種意義上來說,全都屬於超維生物,根本不會對一條大號竹葉青憐香惜玉。
綠竹隻得死了□□的心思,老老實實地回答冰霰的問題。
而後,季鶇他們聽到了一個十分《聊齋》畫風的傳奇話本故事。
這位名叫綠竹的姑娘,原形是一條成了精的青蛇。
十年前,她在渡劫時被天雷所傷,又遭遇頑童戲耍,在瀕死之際,被當時年僅十一歲的趙氏所救,僥幸保住了一條小命。
“我們這些妖修,都要講究一個因果。”
綠竹跪坐在地上,垂著腦袋,低聲歎了一口氣:
“當年趙家小娘救了我一命,這份恩情,若是不報,就會變成心魔……”
十年後,綠竹掐算出了趙氏會弭患重病,將不久於人世。
為了報恩,她從黑蛟手中偷到能治百病的龍珠,又藏在畫舫裡,順流而下來到蘇棠城,以煙花女子的身份勾引好色多情的李雲沐,再嫁給他當小妾,好名正言順地進入李府照顧病重的趙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