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兩人還剩下三十八分鍾的時候拚出了完整的字謎,在某間閱覽室角落裡發現了一具獨臂維納斯,並在它的後面找到了一扇隱藏得極好的暗門。
輸入謎題中得到的密碼,就打開了暗門。
門的後面,是久違了的,任何照明工具的光線都無法穿透的黑暗。
季鶇和任漸默對視一眼,一前一後邁入了門中。
而“門”外頭,是兩人都完全沒有料到的景象。
季鶇自問是個膽子很大的人,但當他邁出門檻,看清外頭景色的刹那,硬是生生愣住了,兩腳釘在原地,連一步都不敢往外邁出。
因為他看到,自己竟然站在了一片雲海之中。
他的腰部以下都掩藏在雪白的雲層中,即使身為一個強化過視力的弓手,季鶇也根本看不清腳下到底是什麽,這讓他有種仿佛整個人都懸在半空中的錯覺,好像隨時都會從高空墜落一般。
“別怕。”
任漸默站在兩步之外,朝季小鳥伸出手,“我們腳下是一塊實地,放心過來。”
季鶇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抓住任漸默的手,鼓起勇氣,朝前挪了一步。
饒是這樣,他還是本能地感到了恐懼,移動的時候,腳面都是貼在地上的,走路的姿勢像極了一隻企鵝。
“這到底是什麽地方?”
季鶇深深地蹙起眉。
任漸默朝上一指,示意他抬頭。
然後季小鳥就看到了更毀他三觀的景象。
因為距離兩人大約三十米的高度,竟然懸空著一片大海。
季鶇倒抽了一口涼氣。
那確實是只會在《海○》、《加○比海盜》之類的電影中才會看到的畫面。
兩人的頭頂是一片完整的海平面。
就像是從高空拍攝的最清澈最平靜的蔚藍大海整個倒轉到頭頂一般,美麗而又深邃,微風吹過時,還能看到雪白的浪花翻滾,層層湧向遠方。
任漸默抓住季鶇的手,小心翼翼的,一寸一寸往前移動。
兩人摸索著,探明了腳下的情況。
他們現在正身處一個不規則的半月形浮島之上,島的面積不大,撐死了就那麽二三十平米,頭頂是波光粼粼的海洋,腳下是厚重的濃雲——海不知有多深,雲不知有多厚。
真正的天地倒轉,出現在了他們的眼前。
季鶇用手稍稍將腳邊的雲層撥散了一些,然後蹲在浮島邊緣,戰戰兢兢地伸長胳膊,試著往外丟了一件小玩意兒。
那件小東西筆直地“掉”了下去,穿過雪白而厚實的濃雲,墜入了未知的深處,只在雲層中留下了一個旋渦狀的又深又長的隧道。
“掉下去的話,會死的吧?”
季小鳥從來不覺得自己有恐高的毛病,只是這地方實在詭異得太超越常識了,令人不得不本能的產生了一種對未知的恐懼感。
任漸默笑著搖了搖頭。
他可半點都不打算讓自己或是季鶇試一試。
就在兩人說話間,他們聽到身後傳來了響動聲。
季鶇和任漸默回頭,只見浮島的另一頭又開了一道“門”,巴洛克跌跌撞撞地從門中出來,一頭栽進了腳下過膝高的濃雲之中。
“喂,你沒事吧?”
季鶇嚇了一跳,連忙撥開身周重新聚攏的雲氣,小跑幾步過去,將幾乎被乳白雲層淹沒的人給撈了起來。
“……終於出來了。”
看到季鶇和任漸默,巴洛克似是松了一口氣的樣子,倚在季鶇的肩膀上,長長地歎息一聲,“我還以為我要死在迷宮裡了。”
“你能站起來嗎?”
季小鳥攙住巴洛克的肩膀,試著用了用力。
巴洛克苦笑著點了點頭,在季鶇的幫助下,踉踉蹌蹌地爬了起來。
等人站直了以後,季鶇才看清了對方狼狽的模樣。
巴洛克的傷勢確實不輕。
他全身衣服破破爛爛,到處是成片的燙傷和深深淺淺、長長短短的抓咬傷。
季小鳥還注意到,巴洛克的左胸前有一條傷口,一直從鎖骨斜斜向下橫貫到側腰,像是被某種又薄又利的銳器劃出來的,要是再深那麽兩厘米,人怕是早成一具屍體了。
不過雖然傷勢看著不輕,而且沒有包扎,但那些比較嚴重的傷口的血竟然奇跡般統統止住了,應該不會危及到性命。
季鶇的眸光一閃,沒有說話。
“這是哪裡?”
巴洛克輕輕推開季小鳥的手,示意可以自己走路,“你們找到‘梵’了嗎?”
季鶇學著任漸默剛才的樣子,朝天空一指,示意他看頭頂的海。
“沒有路了。”
待巴洛克驚詫完之後,季鶇簡單解釋了一下三人現在的處境,“至少,我們現在還沒找到。”
“原來如此。”
巴洛克用破爛的衣袖擦了擦臉頰上的燙傷,一邊疼得直抽冷氣,一邊苦笑著搖了搖頭,“看樣子,除非我們會飛,不然搞不好連這片小島都出不去。”
季鶇轉頭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巴洛克對上季鶇的眼神,心中“咯噔”一跳。
他站在雲海中,盡量讓自己看起來顯得虛弱一點,同時腦中飛快地盤算著應該如何是好。
就在三分鍾之前,當巴洛克辛辛苦苦脫離迷宮,以為自己找到的“出口”後面必然就是“梵”的所在時,幾乎要被夙願得嘗的狂喜衝昏了大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