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緩緩地、緩緩地點了點頭:
“Yes,I can.”
接下來,伊蓮娜在所有人面前展現了自己傳承自她母親的女巫血脈威能。
“有地圖或是沙盤一類的東西嗎?”
紅發少女向季鶇等人詢問道。
“越詳盡的越好,這樣佔卜出來的結果才會更加準確。”
鍾伯身上就帶著地圖,連忙掏了出來,攤在了伊蓮娜面前。
季鶇也好奇地湊上去看了看。
與現在標注著等高線和比例尺,精確到厘米的現代地圖不一樣,這個時代的輿圖還十分粗糙,只在牛皮卷上用墨水勾勒出山川河流的大致走勢,以及沿途一些主要村鎮和城市的位置而已。
不過季鶇看起來覺得一頭霧水,其他“土著”卻好似十分理所當然,連伊蓮娜也點頭表示這樣就可以了。
然後女孩兒又要求一件圓形的球狀金屬物件。
“什麽都可以,但必須是全金屬的,而且需要一個能用線將它固定住的支點。”
她伸出一根手指,比劃了個“搖晃”的動作。
“你是說,像鍾擺那樣?”
季鶇心裡合計了一下,猜測這個時期的西歐大陸應該已經出現了靠發條驅動的機械時鍾,女孩兒見過鍾擺也並不奇怪。
“對!”
紅發少女用力點頭,“就是那樣的東西!”
季小鳥手頭上沒有合適的小物件,於是將伊蓮娜的要求轉述給了董家主仆聽。
“哦,金屬的環狀物啊。”
董靖二話不說,直接從左手食指上擼下一隻金戒指,遞了過去,“這個能用嗎?”
伊蓮娜點頭表示可以。
她從頭上拔下兩根微卷的紅發,小心翼翼地拴在了戒指上,把金指環做成了一個吊墜。
然後女孩兒掂住頭髮的末梢,將指環如同鍾擺一般懸在了地圖上。
與季鶇曾經看過的以女巫或是巫師為題材的電影完全不一樣,伊蓮娜進行佔卜的時候,並不需要點鼠尾草或是別的什麽熏香,也不需要關在一個小黑屋裡畫複雜的法陣或是舉行詭異的儀式。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那紅發少女就這麽屈膝坐在地上,單手掂著一隻戒指,開始了她的佔卜。
伊蓮娜肩膀上有傷,哪怕只是維持著單手懸空的姿勢都會很辛苦,但此時的她,卻仿佛進入了一種玄妙的、難以形容的境界中一般,漂亮的湛藍色眼瞳焦距放空,口中吟唱著一首語法詭異、節律悠長的歌謠,同時持著吊墜的手出奇的穩當,連一絲一毫的晃悠都沒有。
吊墜在地圖上緩緩的,緩緩的移動。
被紅發綴著的小金環在均勻的施力下一直保持著垂墜的狀態,非常穩定。
直到它忽然到達某個點的正上方時,才忽然如同整點的鍾擺一般,開始了幅度明顯的搖晃。
伊蓮娜哼唱的歌謠猶未停止。
鍾擺依然沿著水墨山川的走向往前移動。
神奇的是,當它離開了特定的那個點時,幅度鮮明的擺動便立刻停止了下來,恢復成安靜垂墜的狀態。
那之後,吊墜搖晃的過程又重複了兩次。
當伊蓮娜吟唱完第三遍的時候,她才放下胳膊,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找到了。”
女孩兒面無血色,額頭沁著一層薄汗,嘴唇白得發青,說話的聲音輕得甚至可以用“飄渺”來形容,襯著一張原本就消瘦得過分的臉龐,簡直不用任何特效化妝就能COS古堡幽靈了。
但她的雙眼依舊非常亮。
而且唇邊的笑容雖有氣無力,卻帶著如釋重負的欣喜。
“這裡、這裡,還有這裡。”
伊蓮娜伸出手,指尖在地圖上連點了三下。
季鶇記得,這三個點都是剛才吊墜曾經在上方晃動過的地方。
“在明天早上六點、中午十二點和晚上九點,負責追殺你們的聖騎士隊伍會出現在這三個地方。”
任漸默將紅發少女的意思一字不錯地轉述給了隊伍中的其他人聽。
“賊老天!”
鑄子一看地圖,冷汗立刻唰一下就下來了。
“這、這不就是我們現在正在走的這條路嘛!”
他抬起手,用袖子抹了抹額角:
“這……要是咱繼續往這邊走,鐵定又得讓他們追上了!”
季鶇想問伊蓮娜,你對你的佔卜結果有幾分把握?
就在他翻找著記憶中的單詞庫,試圖琢磨出該如何措辭的時候,任漸默已經又看向了紅發少女,用異能獲得了他想要的答案。
“伊蓮娜說,她的佔卜一向很準。”
任漸默說道:
“除非有別的更厲害的巫師改變了她的佔卜結果,否則明日的聖騎士小隊一定會在她所說的時間出現在這三個地方。”
“明白了。”
季鶇燦然一笑,心說咱倆果然心有靈犀,想到一塊兒去了:
“那麽,我們只要避開追兵,選擇另一條路來走就行了。”
董家主仆也深有同感。
於是他們不再耽擱,立刻湊在一起,仔細研究一番之後,選定了與聖騎士追擊的路線隔了一整座山的另一條鄉野小路。
“如果我們要走南邊的話,就得在天黑前翻過這座山頭。”
鑄子是對這一帶地形最熟悉的一個,“因此我們最好別再耽擱,現在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