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若是非要說他與絕大部分人有什麽不同,那便是,他很難喜歡上什麽東西。
在任漸默有記憶的二十五年裡,他唯一真正算是喜歡過的,就只有那只在風雨中莫名闖進了他生活的白文鳥而已。
然而現在……
任漸默抿了抿唇,朝季鶇看了一眼,視線是他自己也未曾察覺到的柔軟。
季鶇見任漸默轉頭,立刻湊過去,一雙眼睜得溜圓,眼巴巴的問:“你餓嗎,我這裡還有吃的,要不要來點兒宵夜?”
任漸默:“……”
他默然片刻,無聲的歎了口氣。
以前他總覺得,二人之所以成為情侶,怕不是這卷毛小子在他什麽都不記得時使了某些手段,但現在看來……自己當時,大約也是真心的。
畢竟,這小孩兒確實……很可愛。
“不用了。”
任漸默站起身,十分自然地伸出手,在季鶇腦袋上呼嚕了兩把,“我去守夜。”
說完,便好似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樣,頭也不回地走到營地中央,坐到了雨夜燈旁邊。
任漸默剛剛走開不久,董靖就悄摸摸的蹭到了季鶇身邊。
董家二少洗漱過後換了套天青色的短打,濕漉漉的長發松松盤在腦後,看起來倒有七八分少年的樣子了。只不過他在外面還披了一件淡藍色的刺繡長衫,依然是少女才會穿的款式。
“哎,你跟你師兄,到底怎麽回事?”
董靖伸出一根指頭,朝油燈旁的任漸默小幅度地比劃了一下,與季鶇咬耳朵,“你們……嗯……”
季鶇追問:“我們什麽?”
董家二少咽了口唾沫,“你們……這是分桃斷袖?”
季小鳥語文不怎麽好,這個成語還是懂的。
他眼光一閃,“有這麽明顯嗎?”
少年用力地點頭。
“你師兄到底如何我說不準,但你實在明顯得很哩!”
董靖額頭上明晃晃地寫著“八卦”二字。
“你看你師兄的眼神,甜得快要漾出蜜來了,只要兩隻招子沒瞎都能瞧出來吧!”
季鶇臉頰微微一紅。
“我剛碰上你二人那會兒,你師兄對你冷淡得很,我還以為你倆關系不好。”
董家二少猶自繼續說著:
“可後來你倆一起戰鬥時,又默契十足,不需言語便已配合得天衣無縫!於是我又琢磨著吧,要這還叫感情不好,那怕是天下就沒感情好的師兄弟了!”
少年頓了頓,接著道:
“後來我注意到你看你師兄的眼神,便想啊,原來你師兄對你這般冷漠,莫不是因為看出了你的心意,又自知不能回應你吧!”
越說越興奮,他不知不覺便提高了音量。
季鶇連忙伸手捂住董靖的嘴巴,又心虛地往雨夜燈的方向看了一眼。
任漸默安安靜靜地坐在燈旁,背對二人,似乎絲毫沒有注意到季鶇和董靖的對話。
季小鳥松了一口氣,壓低聲音:
“那……你覺得,我師兄他……對我?”
董家二少自知自己剛才有點兒得意忘形了,也放輕了音量。
“我本以為只是你一廂情願戀慕你家師兄,不過……”
他左右手的拇指與食指各圈出一個環,互相扣在一起。
“但剛才你倆說話時,看你師兄對你的態度……”
董靖用手肘撞了撞季小鳥,笑得頗為曖昧:
“嗨,要不是最後他只是摸了摸你的頭髮,我就真要以為你二人是兩情相悅哩!”
季鶇的臉更紅了。
“我確實……喜歡師兄。”
他唇角勾起,露出一抹苦笑,“不過,還只是單戀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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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一周時間,季鶇一行人繼續往儷山而去。
在女巫伊蓮娜的卜算之下,他們得以提前預知追兵的動向,並且準確制定第二日的行進路線,避開綴在身後的尾巴。
因此整整七天下來,眾人一次也沒被聖騎士攔截到,得以無驚無險順利前行。
但非常遺憾的是,很顯然,除了伊蓮娜之外,聖廷派來的追兵還有別的方法得悉他們的方位。
眾人雖然沒被追上,但也未能徹底甩開敵人,只能日日不歇地趕路,以期在被聖騎士小隊追上前,找到儷山的皇陵。
終於,在季鶇和任漸默來到這個“世界”的第十四日清晨,他們走進了儷山的地界。
從地圖上來看,儷山的是覃嶺山脈的一支,前後各有一峰,前鋒略高於後峰,兩峰間有一片馬鞍狀的盆地,遠看形如一匹臥憩的駿馬,形狀秀美非常。
但季鶇沒心思欣賞如此美麗的景致,他更關系的是另一個問題:
“董二少爺,你們知道你們要找的前朝大墓究竟在哪裡嗎?”
董家主仆三人互相交換了一個眼神,繼而一同老實搖頭。
季鶇:“……”
他腦中如同彈幕般飆出了密集的吐槽。
以前他也好歹看過些盜墓類的小說或是影視劇,不管是經典鐵三角還是蠱惑老江湖,隊伍裡最起碼得有那麽一兩個懂風水、擅堪輿的玄學高手吧!不然這麽大一座山,真要漫無目的的挖,挖到全境淪陷也挖不出幾尺土來啊!
“咳。”
董二少單手握拳抵在唇邊,尷尬地清了清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