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被蜈蚣咬了!”
少年說話的聲音都有些顫抖。
季鶇很快注意到忠叔的左側褲管上有兩個月牙形的破口,連忙從腰間抽出匕首,“刺啦”一聲劃破了傷者的褲腳。
乍然露出的傷口,讓季鶇和董靖一同倒抽了一口涼氣。
蜈蚣的口器不大,只在忠叔的皮膚上留下了左右對稱的直徑只有一毫米的兩個小口子,甚至沒有滲出半絲血跡。
但此時咬痕附近的皮膚已經完全腫了起來,泛著駭人的黑褐色,中間還夾雜著斑斑點點的紫紅淤青,范圍覆蓋了大半條小腿,還有往膝蓋和腳踝處蔓延的趨勢。
“我、我這裡有治療毒蟲咬傷的藥!”
董家二少把仍在抽搐的忠叔平放在草地上,手忙腳亂地開始翻自己的儲物空間。
這時季鶇已經掏出了打火機,用火焰燎紅匕首的刀刃,然後劃開了忠叔小腿肚上的傷口,擠出皮下的毒血。
而另一邊的任漸默,則從“一立方米的自由”裡摸出了一柄湯杓,用繃帶略纏了纏,硬是捏開了傷員緊咬的牙關,將杓子壓在了他的舌面上,以防他繼續不受控制地傷害自己。
董靖終於找到了能治蟲毒的丸藥,慌慌張張地搓開蠟封,喂進忠叔嘴裡,又將另一枚碾碎,敷在了傷口上。
他們等了一會兒,忠叔的抽搐不僅沒有停止,反而更劇烈了。
這個可憐的中年人像個破傷風的病患一樣,全身反張成了弓狀,喉間發出喘不過氣來的咯咯悲鳴,牙關因下頜關節痙攣死死閉合,簡直像是要把嘴裡的湯杓生生咬斷一般。
再看他的傷處——他的小腿已經生生腫得比大腿還粗,皮膚黑中泛紫,從切開的皮膚裡湧出的血水也泛著暗紫的不祥之色,任誰一看這模樣,都覺得他這條腿定然要保不住了。
季鶇一咬牙,掏出了自己在“桃花源”裡兌來的五千積分一瓶的萬能解毒劑,給忠叔灌了下去。
這一回,總算起了作用。
服藥後不久,忠叔停止了抽搐,腳傷也沒有繼續惡化下去,只是人依然昏迷不醒,怎麽叫都沒有反應。
眾人略略松了一口氣。
“二少爺……”
鑄子抱起忠叔,將自家表舅安置到一個僵屍雇傭兵的背上,這才戰戰兢兢地問道:
“咱明明都抹了驅蟲粉,怎麽還會碰到蜈蚣?”
“你見過普通的蜈蚣能一躍三尺高嗎?”
董靖臉色依舊蒼白,句末還帶著些微的顫音。
“我記得老祖宗留下的手劄裡曾經說過,皇陵內外皆有防盜機關……”
他的手指無意識的扭住自己的發辮,狠狠的剜了地上的死蜈蚣一眼。
“我想……那條蜈蚣,怕不正是皇陵外的防盜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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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家二少猜得沒錯。
越是往陵墓的方向走,他們遇到的紅頭蜈蚣便越多。
這些小東西躲藏在草葉之中,非常難以發現,而且根本不怕他們身上的驅蟲藥粉,只要有活人經過,便會凶狠地直撲上來。
不得已,他們只能換上厚實的衣服,扎緊靴管,再騎到僵屍們的肩頭,讓它們扛著走。
同時其他的活屍則在外圍繞成一圈,用砍刀開路,將沿途的草木都盡可能清理乾淨。
而季鶇變成了最忙的那個人。
他要隨時警戒著周圍的一切,但凡有丁點兒風吹草動,不管是不是蜈蚣,都先一箭招呼過去再做分說。
如此一來,雖然安全有了保證,但眾人的行進速度也慢到了只能用“龜速”二字來形容的地步。
好在這時他們已進入了皇陵的范圍,伊蓮娜手裡兩根L型棒的反應也越來越明顯了。
這一路上,他們還找到了零星幾具屍首。
從屍體的衣著服侍和隨身攜帶的行頭來看,大約都是覬覦前朝皇陵財富的盜墓賊。
這些人或許跟他們一樣從某些渠道獲得了陵墓位置的線索,又或許身懷異術,憑著尋龍點穴的功夫找到了墓穴的正確位置,只可惜全都出師未捷身先死,連盜洞都還沒來得及打上一鏟,便折在了蜈蚣的劇毒下。
“二少爺……”
找到第四具屍骸時,鑄子終於按捺不住自己的擔憂:
“這……您說,那皇陵……會不會已被這些賊子光顧過了?”
“你這呆貨!就算那墓真被盜過,跟咱又有什麽關系!”
董靖隔空瞪了鑄子一眼。
“我們的目標只不過是陵中陪葬的士兵!盜墓賊再如何葷素不忌,也不該去禍禍那些個不值錢的人殉吧!”
鑄子隻得呐呐點頭,不敢再多言了。
午夜過後,他們終於聽到少女喊“停”的聲音。
“這裡,探測棒反應很強烈。”
伊蓮娜坐在一隻僵屍的肩頭,朝前方抬了抬下巴,“你們要找的東西就在下面。”
女孩兒用的是肯定句。
季鶇看了看女巫手裡的兩根棒子,果然發現長端完全合攏在了一起,組成了一個十分標準的“V”字型。
一路上,伊蓮娜已經告訴過他,L型棒的這個反應,代表附近存在著大量的金屬。
那還有什麽可說的呢?動手挖便是了。
於是四個僵屍雇傭兵在董家二少的指揮下手持鐵鏟,照著伊蓮娜指出的方位就開始挖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