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小鳥沒駕馭過龍,關鍵時刻趕鴨子上架,只能以他馭馬的經驗來應付。
好在飛龍比他想象中的聽話多了。
或者應該說,不是飛龍聽話,而是任漸默的精神控制已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連如此凶悍的龐然大物,也被他馴得服服帖帖。
飛龍以與它過大的體型毫不相稱的靈活的飛行技巧,在半空中輾轉騰挪,時而疾衝,時而急刹,好像一道黑色的影子,速度快得令人眼花繚亂。
季鶇盡可能地讓龍一邊閃避圍攻過來的天使,一邊向蘭斯洛特靠近。
但天使們似乎很快明白了他們想要做些什麽。
更多的白影從四面八方聚攏過來,包圍圈越縮越小,季鶇簡直不知還能讓龍往哪裡飛了。
——看來只能來硬的了!
季鶇一咬牙,打算就這麽直接衝過去。
就在這時,飛龍忽然仰起頭,朝著前方一群天使噴出了一口熾烈的龍息。
神國的戰鬥天使不懼普通火焰,卻不包括本身帶有魔法之力的龍炎。
見火柱逼近,天使們本能地四散躲避。
最前面的二人因距離過近,閃避不及,當場被點著了翅膀,像兩枚著火的隕石似的墜落了下去。
“呦呵!”
季鶇歡呼一聲。
要不是情況不對,他都想和這頭飛龍稱兄道弟,拍著龍脖子大喊一聲“哥們,乾得漂亮”了。
然而,隨著他們離蘭斯洛特越來越近,天使們就變得越發瘋狂了。
他們不再執行原本接到的掃蕩清場任務,轉而飛回,像投火的飛蛾一般,頂著滾燙的龍息,爭先恐後朝威脅者撲來。
任漸默化出了他的兩把長劍,單膝跪在了龍背上。
一個天使高舉長劍,以鷹擊長空的架勢,直墜而下,劍鋒反射著朝陽的光,似要將龍背上的人一劈兩半。
任漸默踩住腳蹬,以一隻腳作為支點,忽然站了起來。
“噹啷!”
兩把劍劈在了一起。
殺戮天使這雷霆萬鈞的一劍竟然被任漸默蕩開,收勢不穩,身體一偏,半身空門大開。
“唰!”
任漸默反手又是一劍。
那劍去得極快,迅疾似電,在普通人眼中,只能看到劍鋒切開空氣的殘影。
如此迅捷的一劍,威力卻半點不打折扣。
劍鋒破開了天使的聖光屏障,乾脆利落地削下他的半截翅膀。
天使是聖主製造的侍者,有肉身,卻沒有鮮血。
季鶇預想中的血花四濺並沒有出現,斷了一翼的天使甚至沒有發出半聲慘叫,便從半空中跌落了下去。
——漂亮!!
季小鳥在心中大聲叫好。
同時用力一拽韁繩,讓飛龍來了個接近一百八十度的大甩脖,噴出的龍息頓時像扇子一般,掃下一片鳥人。
“走!”
任漸默催促道:
“盡量靠近些!”
季鶇不知他家任大美人兒究竟有何計劃,不過依然毫不遲疑地以龍炎開道,筆直朝前衝出。
兩人離蘭斯洛特已經相當之近了。
聖子卻好似全然事不關己一般,不僅臉上表情絲毫未變,竟連眼皮都沒有抬一下,隻一心一意吟誦著經文。
他現在正處於“神降”的狀態之中。
哪怕是神,也要受到該世界的法則製約,太過巨大的力量無法跨越位面壁,若是想要將兩個世界強行融合,就必須等待契機,比如特定的時間、地點、天象、力場,以及相應的媒介。
對聖主來說,天生具有強大的聖光親和力的蘭斯洛特,正是此時最合適祂的媒介。
祂要借助聖子的肉身,將自己的一部分神力轉移到這個世界來,並以此撕裂位面壁,將本應存在於另一個空間的“神國”融合到此處。
這個被神明當做媒介的“容器”必須足夠強韌,才能容納足夠多的力量。
而且,融合兩個世界其實是一件極其困難、極其危險的事。
身為容器的“聖子”必須全神貫注,將絕大部分的神力專注在撕開空間上,本身也會因此變得相當脆弱。
所以早在寫下經書時,聖主就將神喻放入了其中。
祂要求自己虔誠的羔羊們事先發動東征,事先掃清這片土地上的一切阻礙,給祂一個安全的環境。
只可惜聖廷東征的腳步被頑強的異教徒一拖再拖,一直拖到神國降臨之日,才堪堪打過湟河而已。
但事已至此,箭到弦上不能不發。
哪怕是號稱全知全能的聖主,也只能選擇在“神降”時,派出成千上萬的殺戮天使大軍,掃盡方圓百裡的所有活物,好確保自己珍貴的“容器”不會受到傷害了。
現在,天使們眼見飛龍逼近,再無遲疑。
他們以身為盾,將蘭斯洛特團團圍住,猶如鐵桶,水泄不通。
季鶇估摸著,就憑那層白色人牆的厚度,哪怕是黑龍開足馬力硬衝過去,也會被亂劍削成龍肉刺身的。
更何況,此時戰場上還不止這一頭龍。
原本拱衛高台的那一頭飛龍,不知何時已殺到了他們的正下方,正收攏翅膀,雙腿高抬,利爪朝著它同類柔軟的腹部,以一個獵鷹撲擊小鳶的經典姿勢抓了過來。
——要躲嗎!?
——還是衝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