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是!”
季鶇連忙點頭哈腰、伏低做小:
“小子這就走了,這就走了!”
說完,弓了弓身,就跟一隻尾巴著了火的貓兒似的,一溜煙躥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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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種著紫藤花的院子之後,季鶇先找了處位置偏僻的牆根,用小刀削了根小樹枝,再用牆根的青苔混合泥巴,兌了點“墨水”,在一張破窗紙上寫了準備給大根老師的留言,然後揣著它回到了正堂。
還沒走到大門前,他就已經聽到了裡面混雜在絲竹中的嬉鬧與喧嘩之聲。
季鶇低著頭,快步從那“金木水火土”五組的人物造像前經過。
他注意到,不止最左側的兩尊土偶碎成了片片,這次連帶著掛在枯樹上的兩個木製面具都不知在何時掉落在了地上,沿著眉心到下巴的中縫,裂成了左右對稱的兩半。
而另兩隻還懸在枝頭的面具上也出現了明顯的變化——它們的左眼處都裂出了一條深深的縫隙,就仿若有誰用一把刀在上面劃出一道傷疤一樣。
——原來如此!
季鶇恍然大悟。
為了確認自己的猜測,他還借經過中間那座假山泉水景觀的機會,仔細地觀察了一下池中那兩個藍水晶雕成的童男童女。
果然,女孩兒的左眼處也裂開了一條縫。
這下子,季鶇幾乎可以百分之一百肯定,擺在正堂門外的這一溜人物造像,正是“桃花源”給諸位參演者的提示。
這裡的每一個人像,都意味著他們中的一人,若是有誰在這個“世界”裡死了,象征他的雕像就會毀壞;而每當他們中的任何一個人成為“鬼”,雕像的一隻眼睛就會裂出一道縫隙,象征他或者她已經用掉了一次機會。
季鶇想通了一切之後,快步來到代表著他們“金”組的三個黃銅士兵前,將揣在手心裡的小紙片塞進了其中一個士兵垂在身側的握起的拳頭中。
他沒有在任何一個銅人中找到已經放好的留言,想來是大根老師還沒回過此處。
做完這一切之後,十五分鍾的緩衝期就過完了。
季鶇聽到耳邊再度傳來了一把軟軟糯糯的少年音:
【遊戲再次開始,〖鬼〗已誕生!】
——很好,這次也SAFE了!
季鶇默默地用力握了握拳。
只不過每回新選定“鬼”的時候,那少年音都只會告知他們遊戲重新開始,卻不會說出哪個編號是新的“鬼”,所以季小鳥也無從判斷任漸默和莫天根的身份,在確定兩人安然無恙之前,心中仍然感到十分惴惴不安。
他收斂起思緒,打起精神,邁過門檻,走進了大堂。
宴會已然進入了高潮。
季鶇覺得,他此時的所見所聞,用“群魔亂舞”四字來形容,更是恰當不過。
宴席上,那些身段玲瓏、體態妖嬈的美貌舞女已經紛紛脫掉了輕薄的罩紗,露出白花花的手臂和長腿,躍上席案,在杯盤樽盞間翩翩起舞,姿態輕盈得仿若沒有重量一般。
而侍女和小廝們則敲盤叩碗,呼應著愈發急促和昂揚的樂曲,高聲唱和著歌謠。
再看席間的客人……
季鶇不由得倒抽了一口涼氣。
那些原本骨瘦如柴、狼狽不堪的土匪們,早就看不出最初的模樣了。
他們的體型在不知不覺中已經膨脹了兩三倍,仿若一尊尊肉山般擠在席上,四肢粗壯、肚皮堆疊,面目被肥肉擠得變了形,幾乎看不出五官原本的形狀。
然而這些人仿佛根本就沒有察覺自己以及其他同伴的改變。
他們咧開嘴哈哈大笑,一邊興致勃勃地欣賞歌舞,一邊還在伸手抓取席上的食物,狼吞虎咽填入口中,旁邊嬌美的侍女們還不停地遞出酒盞,往客人們嘴裡倒酒。
看著賓客們的吃相,季鶇不由自主想起了“填鴨”二字。
“喂,你怎麽才回來!”
季鶇循聲看去,發現原來是那鴨子精,遠遠看到他,就徑直奔過來,二話不說挽起他的胳膊,將他往人群裡拖,“快快快,馬上就要開始了!”
——要開始什麽!?
季小鳥十分茫然。
然而不等他反應過來,就已被小鴨子拽到宴會廳的正中央,擠入了一眾小廝間。
原來,是該他們跳舞了。
——!?
季鶇萬分崩潰。
他根本不知道那舞應該怎麽跳,只能有樣學樣,模仿旁人的動作,胡亂地抬手踢腿,跟個壞掉了的提線木偶似的,稀裡糊塗瞎扭一氣。
不過好在這時根本沒有一個妖怪在乎他們到底跳了些什麽。
所有人都像磕了興奮劑似的,一個勁兒地拍手嬉笑,更有一眾侍女看得高興了,紛紛自席間起身,乳燕投林一般,翩翩然飛進了場中,頃刻將小廝們原本就不成章法的隊形衝了個七零八落。
一時間,整個宴會大廳裡都是跟隨著音樂聲隨意舞動的人群,放眼看去,到處是翻飛的衣擺和搖曳的水袖。
季鶇混在妖怪堆裡,隻覺得眼睛都要被他們晃花了。
但他仍然保持著燦爛的笑容,狀似十分投入般手舞足蹈,一邊跳一邊往宴席外圍移動,試圖找到個溜走的機會。
就在這時,一隻手冷不丁從他身側探出,直直地就衝著他的後背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