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鶇大聲問道:
“小鶴、小鹿,你們那邊怎麽樣了!?”
“沒事!”
樊鶴眠扶起弟弟,貼在門邊,警惕的盯著浮空的兩枚羽箭,謹慎地回答道:
“我們沒受傷!”
“好!”
季鶇故意提高音量,引起病號服男人的注意。
果然,他大聲說話的時候,那掛在天花上的怪物腦袋忽然扭了一百八十度,直勾勾地盯著他。
季小鳥將箭矢搭在弓弦上,身體緩緩後退,貼著牆繞了小半圈:
“我們來拖住他,你們快去找那些標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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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只是因怨氣而作祟的怨靈,不過在本體快要被尋獲的時候,鍾斌顯然也有了危機感。
它不再拘泥於季鶇一個人,而是朝著標本室裡的所有人展開了攻勢。
為了給樊家姐弟騰出尋找標本的時間,季鶇、任漸默和莫天根三人用盡了各種方法,攆著病號服男滿屋亂躥。
一時間刀光劍影,火花閃電,折凳亂舞,打得“叮叮咣咣”,砸碎瓶瓶罐罐不知其數。
他們每打壞一片東西,就能聽到遠處的樊鹿鳴傳來一連串崩潰的大叫。
要知道那些罐子裡可都是裝著福爾馬林溶液的,砸碎了以後,液體和碎玻璃連帶著裡面的東西一起撒得到處都是,樊鶴眠和樊鹿鳴只能打著手電筒,蹲在一地狼藉裡,徒手翻檢裡面的東西。
很快兩人的身上就沾滿了福爾瑪林,手掌也被玻璃碴子劃拉開了長長短短、細細密密的傷口。
可惜季鶇他們為了牽製住怪物,已經無暇顧及到會不會砸壞東西了。
因為那玩意兒完全就是真正意義上的不死之身。
哪怕是被任漸默砍掉腦袋,怪物也能用無頭的身體行動自如,而且要不了一分鍾,就會有新的頭顱從他的脖子斷面處擠出來,搖晃著朝剛才襲擊它的人撲過去。
季鶇注意到,每次他們傷到病號服男的時候,它再生出來的肢體,都會比原本的更加扭曲和畸形。
就仿佛在不斷地“進化”一般,怪物逐漸失去了人形,而且變得越來越強大,越來越凶殘!
——再這樣下去,我們撐不了多久了!
季鶇心裡著急得不行。
就在這時,怪物忽然高高一躍,長到有些崎嶇的手指攀住壞掉的頂燈架子,將自己掛在了上面。
然後它的身體忽然一陣顫抖,破爛的病號服下,軀體開始變形,那些將肉塊連接在一起的漆黑縫線全都緊繃到了極致,仿佛隨時都要斷裂一般。
緊接著,它的身形徒然暴漲了一倍,體型超過了三米,如同一隻鼓脹膨隆的大蜘蛛,佔據了一大塊天花板。
然後它的兩條後腿一蹬,像一隻蝗蟲一樣,朝著季鶇撲了過來。
那一瞬間,季小鳥根本來不及多想。
他隻本能地催動異能,同時射出了一箭。
紫藍色的電光纏繞在箭矢之上,向近在咫尺的怪物的胸口筆直地飛了過去。
箭矢的距離極近,季鶇的弓弦也是重磅數的,箭尖就像射進了豆腐裡一樣,一路插進鍾斌的前胸,直到齊根沒入,才堪堪停了下來。
與此同時,強力的電流竄過怪物的軀體,爆裂出串串火花。
任漸默和莫天根在那一瞬間甚至能到,電火花閃爍著勾勒出了一個高大而扭曲的“人”的形體。
季鶇趁著怪物被電得動彈不得的短暫空隙,連滾帶爬地往遠離怪物的方向逃去。
逃跑的時候,他腳下不慎踩到了一灘福爾馬林溶液,狼狽地一踉蹌,連忙用手肘往旁邊布滿碎玻璃的櫃子上一撐,才勉強穩住了身形。
不過季小鳥根本顧不得手臂上的玻璃碎,一邊跑一邊嘶聲力竭地催促道:
“小鶴、小鹿,你們快點啊!!”
然而,想要在殘肢、肉塊和內髒裡分辨出哪些是他們要找的鍾斌的屍塊,本身就是一件強人所難的任務。
好在標本瓶上都貼著標簽,上面雖然不會寫名字,卻會寫有供屍者的性別和年齡。
樊鶴眠和樊鹿鳴知道鍾斌死亡時的年紀,所以只要將所有標有“男,44歲”的標本全部找出來就行了。
他們找到了五樣東西,包括左手手掌、半顆剖開了的心臟、一個腎髒和一塊肝髒,最大也是最完整的是一條用鋼絲串聯起來的脊椎骨。
“別催,這不是正在找嗎!”
樊鹿鳴也很抓狂,大聲地嗆了回去。
此時他正蹲在標本室的後門旁,貓著腰,用手電筒光逐一掃過靠牆的一排矮櫃。
這裡面放了一摞七八個顱骨,從顏色上就可以輕易判斷,既有石膏倒模的,也有真正的頭蓋骨。
樊鹿鳴打開櫃子,一陣扒拉,將它們全都掃落在地,然後花了三秒時間下了判斷,那幾件真貨裡都沒有他要的東西——因為那幾個頭蓋骨都太小了,應該不是女人就是孩子,不可能屬於一個成年男性。
然後,他的電筒光照到了櫃子深處的一件東西。
那是一隻大標本瓶,裡面的福爾馬林溶液還剩了大半,正泡著一件黑黢黢的球狀物體。
樊鹿鳴心裡“咯噔”一跳,連忙咬住手電,雙手從櫃子深處抱出了那隻標本瓶。
電筒光圈中,他看到了一顆完整的人頭。
那顆頭顱雙眼半合、嘴唇外翻、齒列張開,雖然臉皮已經泡得乾癟脫水、皺縮蠟黃,但樊鹿鳴甚至不用查看瓶身上的標簽,就能夠一眼認出,這就是他們要找的,鍾斌的頭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