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叔咬牙:“少爺,咱們得回去。等有人問起,就說咱們只在張興昌頓悟的刻出門,之後直身在雅間之內……要與楚仙師、秦子遊劃清關系!不能讓他們牽連我們!”
孫胖聽聞此話,略覺猶豫。
子遊也是自己好友啊。
他們這會兒還帶著隱匿符,看不到彼此模樣。可柳叔跟在孫少爺身邊路,多少知道少爺性子。見孫胖沉默,他嗓音沉,說:“少爺,想想老爺,想想夫人。他們還在等你回去。如果有人盤問,咱們要咬死,不知楚仙師與秦子遊去向。少爺,我們原本就不知這些。”
孫胖終於動容,道:“你說的是。子遊知道,也會理解我。”
另邊,楚慎行沒太在意孫胖與柳叔去向。他今晚行事,只有兩個目的。來,打消十五歲的自己進歸元宗的念頭。二來,斷絕秦子遊拜宋安為師的可能。
他當下不敵宋安,那至少不能讓宋安再度得逞。
既然如此,乾脆送佛送到西,給魏遠和閔月個恰當出路。
趙開陽找不到月娘,興許會遷怒於武帝,這與楚慎行無乾。哪怕不論在思過崖下的五百年,他也在歸元宗裡待了五個甲子。時日荏苒,光陰變遷,他看凡人,哪怕不似看螻蟻,也會覺得天道有常。楚國注定會滅,那早些、晚些,都是命數。
至於白天權,沒有月娘這個爐鼎,他多半會退而求其次,找其他人來當“白夫人”,好孕育白皎。
楚慎行不能手眼通天,不知新的白夫人是否甘願。不過想來,他也不會見到對方,在塵緣尚在時,聽對方問句,“你也是從楚國來吧。”
面對拜下的魏遠、閔月,楚慎行道:“要讓月娘平安,隻用將她神魂抽出,填入新的身體。如此來,旁人自然對她沒了興趣。”
此話出,魏遠與秦子遊皆錯愕。唯有閔月,不知其意。
第10章 欲揚先抑
魏遠心神動蕩。
他審視地看向楚慎行,謹慎道:“我卻是不懂楚仙師的意思了。”
什麽叫“新的身體”?
他也算修士,雖因年紀緣故,注定不能進入歸元宗。可既能引氣入體,說明他的確有天分、可以走這條路。自小到大,家裡人願意縱著他,為他找來些市面上流傳的修行法術,讓魏遠通讀、鑽研。
因此,魏遠對許多修行秘法頗有耳聞。像他這樣能入道、偏偏年紀不行的修士,在碧元大陸上不少。雖歸元宗家獨大,但於這些修士來說,既然入歸元宗無望,那也要找些別的去處。
東有穿雲樓,南有儒風寺,西有自在峰。
而大陸之,另有散修盟。
散修盟修士修為多半不高。沒有心法相佐,只能自己摸索,這讓他們修為進境極慢。魏遠會加入,更大程度上,是為了從旁人耳聽些消息。
譬如東海出現鮫怪,直接吞了穿雲樓艘靈梭,讓穿雲樓損失慘重。再如西邊炙土出現批白嬰蠍,數量極多,鋪天蓋地而來,據聞已經滅了秦國座邊城,還在往東。秦景帝為此求助歸元宗,這次去鹹陽收徒的樂峰、靈獸峰弟子,也會分出批,處理此事。
此外,就是些神神叨叨的“秘事”。哪個天資卓絕的好苗子被老鬼搶佔身體,紫霄院魔修卷土又要重來……從前,魏遠把這些當故事聽,可到此刻,聽著楚仙師的話,他心裡自然而然就浮出“奪舍”二字。
可以嗎?
魏遠思忖:要從何處搶來新身體給月娘?城此時多修士,找個落單女修,神不知鬼不覺就能成事。如此來,月娘也能踏入仙途,與我相攜生。
這讓魏遠頗為心動。
也讓秦子遊瞳孔驟縮,難以置信,看向楚慎行。
楚慎行留意到這兩人截然不同的目光,坦坦蕩蕩,笑道:“是。我從前四處遊歷,曾在個化神老祖坐化後留下的洞府內,見到塊玉簡,其正是《乾坤造化經》。”
說著,他視線有意無意,落在秦子遊身上。
秦少俠顯然與魏遠想到處。
但與已經開始考慮去哪裡為月娘挑選新身體的魏遠不同,秦少俠對“奪舍”事極不讚同。
他手指微動,似乎要觸碰到腰間日影劍。可念及什麽,又強行壓下。
楚慎行饒有興趣看他。
見少年眉尖微攏,在觸及自己目光之後,又像回神,於是做出風輕雲淡、不甚在意的表情。
這種感覺很奇妙。楚慎行知道,十五歲的自己是真正磊落,不愧不怍。往後,反倒是在歸元宗的日子,點點磨平了秦少俠的心氣,讓他學會冷眼旁觀,知曉天下之大,有三千世界,修士不過其蜉蝣點。他們修行,說是逆天而行,可天地廣闊,直到渡劫期的老祖,才能引起天地感應。往下的修士,於天道來說,又有什麽區別。
楚慎行漸漸冷漠。
秦子遊卻還是當年少年。
他修為不夠、境界不高,只有腔在旁人看來可笑的俠義。好在路走來,尚未遇到磋磨。
這會兒他的心情,恐怕與方才在雅間見到歸元弟子時的心情般無二。
失望、困惑。
楚慎行有意如此。
他聽魏遠問:“楚仙師,何為《乾坤造化經》?”
楚慎行道:“也是萬年前留下的孤本了,講天地有靈,以人修為長。可個不能入道的凡人,與株吸取日月光華的靈草,又是誰為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