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風吹來,湖水泛起陣陣漣漪。湖邊,一座白玉樓閣巍然肅立。
凌霄樓共有十二層,從外間看,無論如何都不是能睡下一千名修士的樣子。但秦子遊先前學了芥子袋製法,此刻自然而然分辨出,凌霄樓上布置的靈陣與芥子袋上的符書異曲同工,樓內空間遠比外間看來廣闊。
楚慎行與秦子遊步入樓中。
這裡已經有頗多修士。他們手執玉簡,凝神看其中名錄。片刻後,搖頭歎氣,將玉簡歸還給樓中儒風寺弟子。
第39章 凌霄樓
來往修士甚多, 好在儒風寺也事先準備好百千張玉簡。見楚慎行與秦子遊進入, 有弟子前來, 交給他們一塊。
師徒二人道謝, 弟子笑一笑, 摸了下自己的光頭, 說:“還剩一百八十六個名額, 兩位仙師隨意就好。”
語畢, 便轉頭去招待其他修士。
大抵因為這是最後一天, 凌霄樓一層雖寬廣, 但也人滿為患。有人已經放下玉簡, 明知不可為, 卻依然不願走。正三五成群, 相互打聽旁人拍賣時願出什麽價位。
秦子遊甚至聽周遭修士商量, 說懸賞名錄裡,有一樣素羅蟒內丹。而據那修士所知, 百裡之內就有個素羅蟒老巢。可惜凶險, 不好一個人去取。
那修士張羅著, 想要招攬幾人一同前去。
秦子遊咂舌:看來不是一般凶險!如若不然, 怎麽可能長久停在這名錄上,不被旁人兌去?這修士為了一個采蓮名額, 還真豁得出去。
可惜他找來找去,都無人應聲。還有人勸:“你還是莫打這主意。我也聽過些傳聞, 那素羅蟒是刀槍不入、百毒不侵。我還聽儒風寺弟子說, 前面已經有二十多個修士說要前去一戰, 可無一人回來。”
“你若與旁人同去,敗而遠走,那還算好。若拚死拚活屠了妖獸,卻被別人撿了漏,該如何是好?”
“再說,幾人一起前去,哪怕勝了,名額卻只有一個,不夠分啊!難道還要鬥法決定內丹歸屬?”
秦子遊聽著,深以為然。同時心想:這些修士,人還不錯,知道勸解。
與名門大派相比,散修本就艱難。不說相互幫襯,可至少不要落井下石。
楚慎行則在看名錄。
他手捏上玉簡,神識探入,裡面的東西便自發現於識海。楚慎行一一掃過:“四隻奔雷牛蹄?子遊,我們有這個。”
這麽快有收獲,楚仙師心情不錯。
奔雷牛是楚國山中特有的妖獸,大都是二階、三階,煉氣修士對上吃力,但築基修士恰好能對付。
按說不算難找,會在懸賞名錄上停留到現在,有些奇怪。
但楚慎行轉念一想,就明白:牛蹄不算常見靈寶。修士遇上奔雷牛,若圖簡單,便隻取牛角、牛心,外加內丹。再繁瑣些,則會剝了牛皮、取牛筋。也就是楚慎行,美其名曰鍛煉弟子,差秦子遊將一頭奔雷牛渾身上下取得乾乾淨淨。
秦子遊回神,驚喜,“如此甚好。”
不用再勞心勞力,四處奔波。
與秦子遊的雀躍相比,楚慎行冷靜很多,“還不夠。”
自己與徒兒是兩個人,原本,楚慎行就打算要兩個名額。
作為儒風寺舉辦花會的招牌,天地蓮用處甚多,給秦老爺做新身體只是其一。既然來了,楚慎行便希望多得幾支,以備他用。
最好的法子,當然還是自己培育。可惜楚慎行對靈植栽培不算精通,來的路上,倒是和程玉堂聊了許多。
程玉堂是藥修,又是吳國人,對天地蓮頗有研究。他告訴楚慎行,往前幾次花會,程家也有采蓮,試圖移栽。可無論如何用心模仿雲夢澤環境,從風水布局到靈氣走勢一樣不差,結果總是失敗。
慢慢地,程家人才對采蓮名額失去興趣。到程玉堂這裡,只打算隨意拍來一株,養著玩玩兒。
未免夜長夢多、被他人搶佔先機,這會兒,楚慎行暫時放下玉簡,找來一名儒風弟子,提出兌換。
對方聽楚慎行略說幾句,精神一振,將這師徒二人引上凌霄樓二層。
與無甚陳設、唯有人多的一層相比,二層格局稱得上繁複。秦子遊一眼看去,覺得這兒似乎按照易經八卦布置,每個房間都落在卦象方位上。他沒細數,可已經猜到,二層會有六十四間單獨房屋。
儒風寺弟子將楚慎行與秦子遊引入其中一間。
雖說內間擴寬許多,但與外間看來相比,也保留了一點相同。
屋內陳設布置仍然盡是白玉,從桌椅,到桌上擺件,無一例外。在一層時還好,有其他修士在,淡化了這一幕帶來的視覺衝擊。到這會兒,沒其他人,只有滿眼白,秦子遊看得頭暈腦脹,乖乖坐在師尊旁邊,默念《歸元心法》。少頃,心念一定。
接引弟子離開了,另有旁人負責驗貨。
新來的是一名女修,容色嬌豔。她進門,見了楚慎行與秦子遊,先盈盈一拜。
秦子遊暗暗想:此人行事,倒是與溫娘子有些相似。
也是巧合,這女修名中同樣有一個“瑩”字,名叫柳瑩。
楚慎行與柳瑩談:“前面那小郎有與你說嗎?我這兒有奔雷牛蹄。”
柳瑩一笑,嗓音如黃鶯出谷,宛轉悠揚:“自然講過。仙師,請將靈寶給我一觀。”
楚慎行便道:“子遊。”
秦子遊早有準備,這會兒抬手,四隻牛蹄便擺上柳瑩面前的托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