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之後,楚、秦師徒在玄武洲一留就是百年。
百年當中,正邪大戰不休。有數個新的大千世界出現,又有無數世界被魔修掠奪。
如今再看當年逍遙老祖曾呈現在碧元修士身前的星圖,上面的猩紅光點愈多。
人族、妖族依然苦苦支撐,不願屈服。
百年之後,天雷落在逍遙老祖所居的別苑,驚動了此地諸多修士。
他們用驚歎、難以置信的目光,望著別苑方向。
“上次天雷是什麽時候?”
“說來也有二三十年吧。”
“看這天雷強度,恐怖如斯!”
已經有消息靈通之人,又在打探:“逍遙這是又琢磨出了什麽劍法?煉製出什麽靈器?”
倒是無人去想,這原是進境劫雷。
原來逍遙老祖深知,若讓旁人知曉,有一個修士在短短百年之內接連進境,從合體期抵達聖人境,這是何等大事。
他也考慮過,是否要帶楚慎行去其他大千世界,避人眼目。
但轉念一想,到底決定留在這裡。
原因無他。玄武洲能成為人族第一大洲,自然有其道理。無論是靈氣濃度,還是安全程度,都遠遠勝過其他世界。
但他也做了一些變通:早在楚慎行進境大乘之時,逍遙老祖便對外宣告,自己近來沉溺於煉器,小有所成。
往後,又說起:新的靈器太過趁心順意,以至於自己感悟天道,開創《逍遙劍法》。
一百年來,無數逍遙老祖的友人問起,什麽時候能開門迎客,好讓大夥兒見識一番。
逍遙老祖俱是婉拒,隻說自己還要再做修改。
這話說出去,沒人不信。
雖說迄今為止,還沒有人見識過逍遙新譜出的劍法,但接連不斷的天雷總是真的。
逍遙老祖說,自己需要時間閉關琢磨,旁人也都能理解。
到今日,劫雷散去,楚慎行捏過法訣,修複了院中布置。
逍遙老祖立於旁側,目露欣慰。
楚慎行從半空落下,衣袂隨風而動。
他的修為已經高於逍遙老祖,可這時候,楚慎行仍然拱一拱手,口呼“前輩”。
楚慎行說:“多謝前輩一路相助。”
逍遙老祖喟歎:“往後,還要看你自己了。”
楚慎行道:“自不負前輩一番苦心。”
逍遙老祖笑一笑,最後指點一番,說起:“聖人境往上,戰場卻是不多。滿打滿算,也不過是那幾個地方。”
楚慎行悉心聽。
迄今為止,三族修為至高之人,也不過是至道境。
而至道境的魔修傷了楚慎行,只會反噬自身。
這麽說來,往後三千世界,都再無楚慎行無法前去之處。
但逍遙老祖還是建議,楚慎行不妨去一個主體為妖族的戰場。原因也很清晰,一來,楚慎行總堅持不去煉化人族修士精血。這麽說來,自然是去妖族戰場,對他助益更多。
二來,妖族原先就比人族好戰,對“入魔”的接受程度也稍高。與之相處,楚慎行會更加安全。
到最後,楚慎行決定前往禦靈洲。
雙方以一頓酒作別。
喝過靈酒,逍遙老祖又以一艘靈舟相贈。
“我想了數日,楚道友如今不缺修為,隻缺法器。既是劍修,若有余力,還是自己煉製本命法器為佳。這麽說來,我能拿得出手的,也就是這艘靈舟了。”
以楚慎行如今的境界,他要煉製一艘靈舟,也並非難事。只是過往百年之中,大多時間,他都在煉化妖族魔修精血,總尋不到空處。
逍遙老祖出手大方,楚慎行也不推辭。
他接受這個臨別贈禮,轉而問:“前輩亦要再去戰場否?”
逍遙老祖感懷,說:“飛升至今,我倒是沒在玄武洲待過這麽多時候。”說到這裡,又是一頓,“還是罷了。此事出關,旁人若問起,我究竟寫了什麽劍法,我卻是沒什麽能拿出。還是再待些時候,好‘走火入魔’、‘一退千裡’……”
好歹圓過之前的幌子。
逍遙老祖既有計劃,楚慎行便不多說。
兩方告別,楚慎行搭上靈舟,再入穿梭通道。
百年前,他與徒兒來到玄武洲時,所乘的,還是歸屬於白露宮的穿梭法器。到如今,又有不同。
靈舟之上,只有師徒二人。
通道之中,風暴又起。
靈舟穩固,沿著設定好的方位,朝禦靈洲去。
師徒二人對弈,秦子遊記起什麽,笑道:“說來,當年師尊還對老祖頗有疑慮。”
因楚慎行這般態度,在別苑的前幾十年,秦子遊也總抱有一份警覺。
到往後,楚慎行一次次進境,修為逐漸高過老祖,秦子遊這才緩緩放心。
到如今,楚慎行回想往事,微微笑一下,不置可否。
秦子遊挑眉:“師尊仍不安心?”
楚慎行掃一眼棋盤,神識之中,已經模擬出往下的百千中局勢。
不過他們二人說是下棋,實則不過打發時間。此前閉關時候太久,師徒二人也有些時候沒有相對閑話。
楚慎行說:“老祖的確對你我幫助頗多,是該感激。”
秦子遊笑一下,手指捏著一顆白棋,等楚慎行將黑棋落下。
他有模有樣,歎道:“自是感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