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楚慎行包容了他。時至今日,也依然願意包容他。
秦子遊唇角一點點勾起。
這不是說起風月的好場合。逍遙老祖仍在,師尊與老祖與要事相商。
關於正邪大戰的結果,關於三千世界的往後。
但是,秦子遊想:我還是——
很高興啊。
他被師尊這樣看重。
楚慎行一番話後,逍遙老祖倒是無奈,但也點頭,“也好。只是,你不煉化人族魔修,卻也得看看,你這藤蔓,能否在人族魔修身上有一樣的效果。”
“老祖說的是。”楚慎行這才說。
逍遙老祖便改了吩咐,要手下人帶兩個大乘魔修過來,人族妖族皆有。
待信符飛走,逍遙老祖在原地怔然片刻,又轉頭,對楚慎行和緩地笑一下。
他說:“楚小友,不妨再和我說說,你是如何肯定,當真是你的血肉藤脈影響了那城主。”
這不是難事。
楚慎行思索片刻,“老祖可還記得,我前面提過一次。在雷澤大世界那會兒,子遊與其他幾個瀾川修士離開靈舟,想要找到魔修囚禁人質的地界?”
逍遙老祖頷首,楚慎行看一眼秦子遊。
秦子遊會意,接過話頭,“那會兒,我與幾位道友潛在魔修身後,去了一座古怪大山,”這並非重點,秦子遊只是粗略描述,“……我們原先想著,要有一番大戰。可是忽然之間,魔山的種種動靜都停下。我原先不能想明,是到後面,見到了兩位歸元後輩,看他們神色有異,這才覺得,是否與他們有關。”
逍遙老祖:“原來還有這樣一遭。”
“正是,”秦子遊說,“其中一個女修,名叫‘程雲清’。她爹是碧元紅塵頗有名望的藥修,她娘則是一個魔修。正因如此,她爹花了很大心力,想要找到壓製血癮的東西。我和師尊從程小友那裡看到幾句記載,往後,再與程小友一同回她家中查看。用了回蹤陣,見到八百年前的光景。那會兒,程道友捧著一個花盆,其中的,正是師尊附身的青藤。”
逍遙老祖:“原來如此。”
這座別苑,原先就是逍遙老祖偶爾居住的莊子,也曾捉住過幾個想來刺探、乃至刺殺的魔修。
這會兒,老祖手下的人將魔修捉來,壓在地上。
老祖看過,知道這果然是大乘魔修,一人一妖。
他收一擺,手下們離開。
秦子遊喉結滾動一下,知道到了最關鍵的時候。
他呼吸都顯得急促,注視著楚慎行。
楚慎行感受到了兩道截然不同的目光。
逍遙老祖看他,是期待,也是審視和端詳。
子遊看他,是思慕,也是憂慮掛念。
前者讓他警醒,後者讓他心頭軟成一片。
楚慎行思緒起伏,卻不影響藤枝動作。
兩條青藤從他袖口湧出,像是兩條青色的長蛇。
逍遙老祖此前見過這樣的光景,但唯有這一次不同。
魔修被禁製壓製修為,不能動彈。
他們原先隻當自己要被別苑主人斬殺。可被人押來之後,才發現,自己不過是一個合體修士練手的“玩物”。
這讓魔修們心頭憤懣,可他們一句話都講不出來。所有動靜,都被困在禁製之中。
饒是如此,這一人一妖,仍然對楚慎行不以為然。
慢慢吞吞的藤枝,坐在原處不動的修士……
魔修張開嘴巴,近乎要大笑出聲。
他們什麽都不能做,至少能表現出自己的嘲弄!
然而,笑音未出現,藤枝驀然加速。
原先軟而無力的藤蔓,在這一刻宛若化作兩把利劍。那坐在樓閣之中,操縱藤枝的郎君,則是持劍之人。
藤蔓未至,劍氣先來!
烈烈劍風之中,兩個魔修的頭髮被朝後吹動。妖修的面上浮現出了隱隱皮毛,楚慎行看到,知道原來這是一頭通體白色的老虎。
他在這一刻略有分神,想:莫非與天羅洲的神獸白虎有什麽關系?
……但這又都與他無關了。
藤蔓刺入了兩個魔修的心臟。
同一時間,逍遙老祖下巴微微一抬。
也不見他如何動作,覆蓋在兩個魔修身上的禁製便直直撤去。
兩個魔修不知發生了什麽,卻明白,這是他們逃脫的最後時機。
無論這是宗族長輩對小輩的歷練,還是其他他們所不知的狀況。哪怕他們心知肚明,操縱藤蔓的修士修為雖低,旁邊卻還有一個看不出境界、顯然是散仙往上的修士虎視眈眈,可至少這一刻,他們總要做些什麽!
兩個魔修向外間衝出,身形如風似電。
藤枝插在他們心口處,隨著他們的動作遠去。
楚慎行只在原處不動。
兩個魔修身形強韌,哪怕被傷及要害,也一時之間不會有性命之憂。
他們心裡只有一個念頭。
逃走!
一定要逃走!
至於其他,無論是重傷,還是日後的報復,都要放在逃離此地之後!
這一人一妖想著這些,迎面就要撞上別苑中的禁製。
說來發生了許多,但實際上,一切不過在電光石火之間。
這時候,兩個魔修一起察覺到了異樣。
是什麽?
他們緩慢地、甚至沒有用太多心力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