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子遊一僵。江且歌就在身邊,楚慎行怎敢?!
但與他所想不同,這一次,藤枝並未纏著他做什麽親密的事,而是乖巧落在手腕上,像是一個簡單的手環。編好之後,就不再挪動。
秦子遊眼神幾番變換,終究沒說什麽。
歸元弟子早在靈梭停下之時便整裝待發,如今秦子遊一聲令下,二十名劍峰、樂峰弟子一同落入寒山府城。
城中再無人煙,四處空落。按照江且歌的話,那妖獸最初開始傷人,就在此處。然而到後面,一切控制不住。儒風弟子也僅能根據百姓受害蹤跡判斷,但要說那妖獸具體是什麽,還要看秦仙師的。
這樣重的擔子壓在秦子遊身上。
因旁人並不知曉楚慎行來歷,在大多數人看來,秦子遊便是在場諸人中修為最高的一個。同時,他也是年紀最輕的修士。歸元弟子自然信任劍峰大師兄,但儒風弟子看秦子遊,眼神中總多幾分狐疑。
秦子遊察覺到,不為所動。
他很快吩咐下去,要劍峰樂峰築基期的師弟師妹們兩兩結對,分開搜尋,同時按照江且歌那張陣圖,修改陣法。
又提出,自己和凌音分別帶兩隊煉氣弟子。
凌音聽了,沒有異議地點頭。
秦子遊又側身看楚慎行,聽楚慎行說:“我與秦道友一處。”
秦子遊皺眉,再看莫浪愁。
楚慎行說:“師妹與我一處。”
莫浪愁對此早有心理準備。倒是江且歌看來幾眼,覺得這樣的安排有些不平衡。不過他轉念一想,低聲對楚慎行道,不如如此這般。
楚慎行聽了會兒,把秦子遊叫來。
莫浪愁立在原地,百無聊賴地數地上螞蟻。
她其實有頗多猜測,奈何沒有人聽。
等楚慎行和秦子遊回來,莫浪愁發覺,未有其他歸元弟子跟隨。
她精神一振,隨即疑問。
楚慎行隨口解釋:“江道友說,不如便由你我去妖獸出現過的地方,興許能找出新線索。”
莫浪愁撇撇嘴:“新線索?我從前聽聞,歸元宗有個,咳,”她把“偽君子”咽下去,勉勉強強用上尋常口吻,“趙開陽,趙峰主,善使一門‘回蹤陣’,可以看出某地過往曾有何事發生。如今來看,若是此陣,興許有用。可惜——”
說著說著,話音一頓。
秦子遊疑惑地看來。
莫浪愁則聽楚慎行傳音入密:“這幾日,你可有聯系樂生?”
莫浪愁一僵。
她面色垮下一些,又怕秦子遊看出什麽,飛快地回答:“有。只是聯系不上。”
楚慎行似笑非笑看他。
莫浪愁一肚子疑慮,實在看不出,楚慎行對秦子遊是怎樣態度。為此,她佯作無事,又在密音中解釋:“你前幾日閉關,我又眼看著離寒山府越來越近。如果真是樂生要做什麽,問清楚些,無論裡應外合,還是將樂生捉拿、解決妖獸之危,都算好處。”
這句話裡有試探的意思。
果然,她說“裡應外合”時,楚慎行不置可否。說到後面,對方則點頭。
莫浪愁有些感懷,半是自嘲,覺得紫霄院之人果然是陰溝裡的老鼠。這些年了,說是密謀大計,可一計不成。無論是三十余年前欲與鮫怪練手,還是如今,好容易撿來一個“天才弟子”,可沒想到,人家壓根是正道魁首。
若她身無血癮,一定早早逃脫。
可問題是,在開始修習紫霄心法之日起,她就沒有回頭路。雖說這些年來,每逢血癮發作,莫浪愁都會去當地牢獄中尋一死囚解決,但往後日子漫漫,她又要帶上夫君、稚女,不知能堅持多少時候。
莫浪愁想著這些事,同時趕路。
秦子遊看著江且歌給自己的、做出了標記的輿圖。他們離妖獸第一次出現的地方已經很近,轉瞬即至。
等幾人在院中落下,打量四周,看出這裡大約是某個員外宅邸。再往近走,秦子遊口中說:“妖獸第一次作亂,是從荒院往內,一路殺害眾多小廝、仆婦,最終將那員外堵在屋中。”
楚慎行正要頷首。
就聽秦子遊傳音入密,問:“你此前隻說,這位莫娘子是你路上結識之人。但如今看,你仿佛對她頗不信任?”
楚慎行挑眉,同樣一心二用。面上回應,說看來這妖獸是“憑空出現”。神識則與搭上秦子遊神識,回答:“你又如何知道?”
秦子遊:“你讓她跟隨,偏又不理會她。等等,你們莫非是趁我不知,私下密謀?”
這麽一說,秦子遊忽然發現,自己似乎讓自己陷入一個危險境地。
他孤身一人。
身邊只有楚、莫二人。
秦子遊心中一亂,恰好覺得腕上藤環縮緊。
他擰眉。
楚慎行說:“若在往常,你這般懷疑我,我該罰你。”
秦子遊聽著這話,面皮又是無端一熱。
他轉而聽到楚慎行的笑音。
楚慎行:“好了,正在此處。”
秦子遊一怔,這才留意到,不知不覺間,三人已經走到血跡來源之處。
一處荒院,中有枯井。江且歌在輿圖上標記,說有儒風弟子找到曾在宅中做事的婢女,聽對方說,早些年,員外家中有一位常年病重的元配夫人,便生活在這裡。